唐保做的生意是贩卖从山中开采出来的矿石,也就是所谓的沙土生意。按照他自己的说法,他其实现在做的生意与以前的那些所谓的雪匪其实一般无二,都是在山里面刨土的。
薛戈听到这解释不置可否,只是默默听着并没有打断他的言语。
于是唐保便说出来了他为什么不愿意贿赂那些官道上的兵人也要走林间小道的原因。
他说,如果一个商人不愿意将利益追求到最大化,那这个商人便不能算作真正的商人。诗人说过,商人重利而轻别离,他唐保认为不对,因为他唐保重利之外更重情,他自认为亲情大于利益,所以在自己得知自己的爹病的很厉害的那一刻,他立刻放下了手中的事物让自己手底下的那些杂役去操办他的生意,他则需要回到家中照顾病重的老汉。
说是不置可否,其实薛戈的心里面对这种强词夺理的解释还是报以不屑的态度,因为此时的薛戈并非本来都“薛戈”。
绕过一片片山林,看见的便是一道狭隘的关卡以及破败的古洞和一支早已经没了生息的车马行。
有车有马便是车马。“行”指的是一份生意,或者说是一份供他人雇佣的“作坊”。
车马行联系起来便是一个有车有马的作坊被人请去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算是一份不小的生意。因为雇佣车马行的人非富即贵,雇佣车马行的人在初期需要先行支付一部分押金以供车马的维修费用,其后待事情办妥车马行要收工的时候则只需要在内定的酬劳里面扣去押金即可。
除了富贵门庭愿意做这种有风险的车马行之外,稍稍有点心疼钱财的门庭便只会顾车马而不顾车马行里面的人。
富贵门庭里面的人之所以要雇佣车马行的人代为运送货物,除了是方便节省力气与心神之外,最重要的一点便是可以随时随地的出现很多人为那些富贵门庭里面的人打理货物。做生意最怕两件事。一件事就是货物供不应求。第二件事便是人手不足。
若是没有货物,就谈不上所谓的生意信用。人手不足就谈不上效率。
所以当气喘吁吁的唐保走到半山腰看见了山下的那一片惨淡场景的时候,他整个人的脸唰的一下就白了一大半,整个人软绵绵的瘫坐在草坪上,像是一个木头人一样喃喃低语,眼中有着死灰。
先前他还在路上强笑着与薛戈说一些有的没得,可能心里面还是比较不相信那个孩子的话语,毕竟一个孩子如果见到那么多的死人的话,不可能没有吓的嚎啕大哭反而气定神闲的回到村中与他通风报信。
他还没有告诉薛戈那孩子口中的话语,也未曾第一时间想过薛戈可能听到了那些言语,所以他此时此刻跌坐在地上,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实在是有些让人可怜。
薛戈双手插袖之中,看着山下的场景,他问道:“除了你知道这条古道之外,还有其他人知道这条古道吗?”
唐保颤颤巍巍,满脸的悲苦:“这条古道知道的人不多,可若是认真计较起来的花,我们荣树村全村的人大概都知道这一条古道。”
薛戈点了点头,然后慢慢的开始沿着山道下山而去。
这只是一条减缓的陡坡而已,不过三步并做两步便来到了山下。
这一处的山林极其古怪,除了山崖上以及依附在峭壁上的树木看起来比较密集之外,其余的古道上,山坡上以及道路上几乎没有树木存活,这也就导致了整个山中裂缝行走的车马行可以被山顶的人所观察到,而山下的人却很难发现山上的人。
心里面多多少少有些不甘心的唐保还有些不死心的踉跄起身,然后一个前扑差点滚落山崖,整个人看起来狼狈至极。他快步站起身,然后飞快跟着薛戈的脚步一同下了山。他这个已经岁数过了三十好几的汉子,竟然还没有一个不到十八岁的孩子平静。真是…真是不知心中悲苦,很难体会脑中伤感。
很快到了山下的薛戈看了一眼不断西斜的影子,然后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天色。不断向着天穹散发着丝丝热气的尸体和那些沸腾的血液让薛戈的心里面稍稍有些难受,好像在看见那些尸体与血液的时候,薛戈的心里面有一头嗷嗷叫喊的老虎,正不断的捎着薛戈的心扉。
天要下雨了。
薛戈脑海里面闪过这个念头之后,两步化一步快步来到一具尸体面前。并没有看见尸体就呕吐的薛戈,也没有看见尸体就抱头痛哭的唐保。所以在这个车马行的队伍当中不断穿行的薛戈突然发现了一个跪坐在地上,仰起头而死的妇人。
薛戈只是看了一眼那妇人抬起头的头颅便有些作呕。
快速绕开那具妇人的尸体,薛戈又疾步扫过每一具躺在血泊当中的尸体以及,那一头头没了头颅的马匹。
除了女人之外,所有男性几乎全是一刀被砍掉头颅。而那些马匹更是头颅不见,只剩下一具具诡异站立的马身在原地一动不动。
男性尸体旁就是他们的头颅,头颅之下的血管以及伤口极其平稳,杀人之人的出刀速度简直……无敌了。
唐保已经不忍心的转过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