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思煦在坳北呆了一整天。她喋喋不休像在学校时一样的话痨,往往子佩上个问题还没答完,她下一个问题已经溜到嘴边了。
期间她很随意地跟子佩解释说自己一家四口本来是奔着老公王郡城家乡去给长辈拜寿的,结果查看行程图才发现正巧要经过坳北村,索性就顺路来看望她跟子昂。子佩心里清楚这又是表面大大咧咧却是粗中有细的柳思煦像当初两人在学校时一样不想让自己心里有负担的再次贴心关怀,因为她分明记得在柳思煦的婚礼上,她曾经亲口告诉过自己婆家是陕南人,那今天不管她怎样顺路也不会顺到坳北这个偏远的小山村的。
女生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尤其是久别重逢的女生更是有聊不完的话题。再加上柳思煦怀里萌态可掬的小女儿时不时奉献的表情包,更让俩闺蜜交谈甚欢。两人不知疲倦的交谈过程中,柳思煦的老公也没闲着,他拎着工具箱默默的把屋里屋外还有院子里他认为该修理的地方都修理完毕。
这一天最高兴的要数宋子昂。他惊喜地发现今天新结识的这个小男孩给自己带到了无穷的快乐:他愿意陪自己玩各种游戏,愿意倾听自己讲的故事,愿意和自己一起疯跑,甚至连喜欢的颜色都跟自己是一样的,这令宋子昂超级开心。
幸福的时光总是一眨眼过去,在太阳快要落山时,柳思煦一家准备告辞了。
“这个别忘了带走。”叶子佩指着王郡城扛来的一直放在门口的巨大编织袋对柳思煦说。
“这个不需要带走。”柳思煦神秘一笑,“是留给你们的盲盒。”
一听说是盲盒,子昂兴奋得忍不住想要立即打开。却被柳思煦一把拦住:
“别急,等我们走了以后再拆。”
虽有万般不舍,离别的时刻还是到了。柳思煦搂住子佩的肩头,轻声在她耳边说:“祝你好运,祝你们好运,祝帅锅锅早些醒来认出你,祝——”想着子佩一路艰辛一路坎坷,柳思煦眼中泪花晶莹,更咽着说不下去了。
“放心,我们在这里会很开心地生活的。即使他永远想不起我是谁也没关系,他一直在我身边,我也一直在他身边就足够了。”子佩忍住离别的伤感回答。
见子佩也跟着自己情绪低落起来,柳思煦连忙收起伤感,她不想在分别的时刻泪落清秋,于是开启开心果模式更贴近子佩的耳朵说:“在人间就要享受人间烟火,当仙女虽然有仙气,但吃不到人间美味!”说完还意味深长地冲着子佩莞尔一笑。
叶子佩被柳思煦这么不眨眼的盯看,再联想起上午她提醒自己的话,玩味片刻之后终于明白了柳思煦的弦外之音,立刻羞得满脸通红。
还好他们随即告辞离开,不然叶子佩怕是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看着落日余晖中幸福温馨的一家人,叶子佩无限感慨。心底忽然涌起一丝淡淡的忧伤,又有一丝直抵心窝的温暖,扯不清,理还乱的感觉。
“我们快去打开那个盲盒吧!”身后子昂央求。子佩下意识转身,不小心踩碰到子昂的脚,自己也险些跌倒,还好被手疾眼快的子昂一把拥入了怀中。
忽然毫无堤防脸对脸的凝视,子昂湿热的鼻息扑面而来,瞬间酥麻的感觉蔓延到子佩全身,令她不禁心弦颤动。子佩情不自禁地伸出纤纤玉手缓缓扣在子昂的腰间,而此刻的子昂似乎是回复子佩的温情,一双大手在她的后背上下轻轻抚摩。
老天,多么英俊的一张脸,为什么不把智慧之灯赐还给他?望着子昂被夕阳镀成金色的棱角分明的面庞,子佩暗自唏嘘难过。
这时,一阵微风撩起子昂眼前的几根发丝,从他瞳孔深处散逸出来的单纯倏地滋生出子佩内心强烈的保护欲。与其说是为了投入更多的怜惜,不如说是为了索求更多的慰藉,她更紧地环住他的腰际,而子昂也似乎心领神会般把头深深地埋在了她裸露的脖颈处。
“小姐姐,我们……啥时候去拆盲盒呀?”耳边传来子昂明显有些心急的问话,声音不大,却像一瓢水从子佩的头顶一直淋到脚下,将她从自怨自艾的心境中惊醒。
子佩的食指悄悄拭了一下温湿的眼角,无奈地抬头报以灿烂笑容,大声回答:“好,我们这就去拆盲盒。”
子佩把塞得满满的编织袋用力推到灯光下,打开拉链,里面的东西一股脑滚落到地上。子佩低头一看,原来是大大小小包装各异的熟食罐头,有鱼的,牛肉的,猪肉的散落一地。还有一个红色塑料袋很扎眼,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子佩好奇地打开,原来里面是几件已经洗旧了的婴儿服。
这个粗心丫头怎么把孩子衣服落在包里,现在去追赶也来不及了呀!子佩不知如何是好,正踌躇中,只见子昂从塑料袋里抖落出一张纸片。子佩连忙拾起,上面一行熟悉的字体,是柳思煦亲笔说书:这是我家大宝和二宝穿过的衣服,在我们家乡有新生儿穿旧衣的习俗,寓意健康,运气,消灾。现在送给你们,希望你们能早点儿用上。嘻嘻。
此时,不明事由的子昂正把一件件小衣服往自己身上搭,嘴里嘟囔,这么小的衣服要怎么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