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了?汪志伟楞柯柯望着眼前的宋子昂,感觉今天的宋子昂怪怪的。
横七竖八散放在画架下被折断的画笔,贴在墙上的被打了一个大大叉的老妇人的照片,还有空白的画布......他不知道过去的几天在子昂的身上发生了什么。
“你为什么一笔也没有画,还打了叉?”汪志伟手指照片责问。他可惜过去的这几天时间,老妇人的油画毫无进展,可能要延误交画的时间了。这可是一宗大买卖,他不想到了嘴边的肉跑掉。
子昂怪异的言行也引起了他的疑惑,是麻果的后遗症?或是食用松节油的原因?也许过一段时间就会恢复吧,毕竟他还年轻。他稍稍安慰着自己,一面继续观察子昂的表情一面暗自揣度。
可是宋子昂接下来的表现却完全超出汪志伟的意料,令他惊愕不已。
“我......我的画笔都折断了,所以......所以......”子昂的声音越来越低,他拘谨地搓着手,低眉顺眼的好似要找个地缝钻进去,委屈得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汪志伟大吃一惊,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从没有想到身躯凛凛挺拔,相貌堂堂的宋子昂有朝一日会对身材矮小短粗,相貌中庸甚至有些丑的自己俯首贴耳如此的谦卑。
同时他看到子昂的的眼神清澈明亮,像滤掉了杂陈的清泉。成人世界里的焦虑,顾忌跟茫然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只有小孩子才能拥有的质朴跟纯真。这种久违的眼神里的星光在哪里见过?汪志伟苦思冥想,倏地忆起他只在儿时玩伴的眼中不止一次地看到过。
不过此刻令他更诧异的是他感觉子昂似乎很害怕自己,因为子昂一直低着头不敢正视自己,偶尔抬一下头,碰到自己的目光时又迅速躲开,像是担心会被责骂的样子。
这时,宋子昂忽然走到画架前蹲下身体,捧起地上的画笔小心地说:“你看我没有骗你,是......是都折了。”
子昂的脸上挂着讨好的笑,一点点向后蹭着脚步,直到身体抵到了墙无法再后退。他忐忑地望着汪志伟,满脸通红,双手不停地抓挠大腿两侧。他微张着嘴却不知要说些什么,于是不自主地吞咽唾液,能清楚地看到他的喉结跟着上下滚动。
“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你......不用害怕。”汪志伟试着伸出手拍了拍子昂的胸膛。
他本来还想再说几句安慰的话,可没成想子昂忽然仰头大笑起来,快乐得像听到下课铃声的小朋友。
“就知道你不会生气!”说着子昂一蹦而起窜到了旁边的卧室,然后在床和地板之间不停地上下跳动,脸上洋溢着只有孩子才能拥有的天真而简单的快乐。
我的天,这家伙昨晚被外星人劫持了还是时光倒流了二十年?汪志伟用力揉下眼睛看着眼前欢呼雀跃的子昂,莫名的惊恐让他瞠目结舌......
医院里的人很多,熙熙攘攘的让人感觉像身处闹市。
汪志伟终于排到了挂号窗口。
“挂哪个科?”里面的人面无表情地问。
“挂......”汪志伟一时蒙住,“就是......测一下智商。”
“儿童保健科。”
“儿科?不不不,是成年人。”汪志伟回头看了看坐在长椅上的宋子昂。他嘴里正嚼着大白兔奶糖,旁边的空椅上放着几张皱巴巴的糖纸。
“二十元,神经内科。”收款员麻利地把单据丢出窗口。
汪志伟转身拉起长椅上的宋子昂来到二楼的门诊候诊区,接着再排队。前面的墙壁上挂着一块显示屏,上面显示着开诊医生的名字和患者的就诊序号。汪志伟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挂号单,前面还有十一人,于是拽着宋子昂坐在了靠近墙角的位置。
“这小伙子真俊,你是他什么人呀?”刚刚落座,旁边的一位老妇人就转过头来搭讪,也许是等得太久太无聊。老妇人花白的头发烫着卷卷,穿戴整洁典雅,一看就是个知识型的老人。
“我......表弟。”汪志伟犹豫了一下回答,“您怎么看出来有病的是他而不是我?”他很奇怪老妇人是怎么判断出来的,在他看来自己跟宋子昂除了身高和脸蛋儿不同表面上看并无差别,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一眼就能看出来呀,你看他不停地东张西望,眼神都不够用。而且一块接一块地吃糖,正常的成年人不会是这种状态的。人要是这里有病,是会在行动上表现出来的。”老人指了指自己的头肯定地说。
“你们也是来测智商的?”汪志伟问老妇人,他看了一眼她身旁坐着的年轻女子,短发,很瘦,目光茫然。
“不,我们是来复诊治疗的。”老人回过头一边看着女子一边爱抚地抚弄一下女子的脸颊说:“这是我女儿。哎!一出生就有问题。不过她是上天赐给我的珍珠,即使没有光泽也是我的宝贝。”老妇人看着女儿的目光无限温暖。
老人的话忽然触动了汪志伟心中最柔软的部分,他想起了自己早逝的母亲,如果活到现在差不多也应该是这个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