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晚了,你去了哪里?害我担心。再晚一些回来,我就要去报警了。”林宏铭迎着叶子佩一路小跑来到她的面前。他大口喘着气,眼神却不安地在子佩脸上扫来扫去。
“我......去海边转了转,入秋了还真的有点儿凉呢。”叶子佩裹紧身体,努力地挤出一丝笑意。她不想让林宏铭知道自己又返回了甜品店,更不想让他知道自己与艾米莉的谈话。虽然心有猜忌,但她更不愿意看到他在自己面前难堪。因为在她的内心,林宏铭是兄长一样的存在,对他怀有一点点质疑的想法都会让自己难过。所以在没有搞清楚事情原委的情况下,她选择了对自己内心猜疑的屏蔽。
林宏铭脱下自己的冲锋衣披在了子佩的肩头,然后推着她向酒店里走。嘴里一会儿责怪子佩晚上出去也不多穿件衣服还游荡了这么久才回来,一会儿又安慰子佩别气馁,来日方长,一定会找到宋子昂的。
林宏铭的关怀让叶子佩的内心变得非常脆弱复杂,她既想拨开心中的迷雾,又怕伤害了林宏铭的自尊心。几次张口欲询问上次林宏铭从高台处的灯塔跑下来时为何匆匆忙忙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可一眼望到林宏铭的微笑脸庞即刻就被扼杀在了体贴儒雅的脉脉温情之中。
“你有心事?”在子佩房间门口,林宏铭轻声问。
“哪里有,有点困乏吧。”子佩淡淡一笑摇头否认,睫毛沉重地煽动两下似有千斤重。
“你骗不了我,别忘了除了嘴巴,你的眼睛也会说话。它告诉我你有心事,而且正在焦虑煎熬中。”林宏铭笑着拍了拍子佩的头,“快说出来吧,长大了,拿我当外人了不成?”
这一拍让叶子佩百感交集。
一方面下落不明的宋子昂让她忧心忡忡,时至今日电话也联系不上,一个高高大大的优秀又帅气的男人怎么就在这个世上杳无音信了呢?晓得苍天妒英才,可千万不要带走他。叶子佩低眉顺目默默祈祷。
另一方面想起林宏铭对自己的救命之恩,体贴入微的关怀,像兄长一样的呵护,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她又不想看到眼前的这个男人因为自己对另一个男人的绵绵牵挂而流露出的从眼神寂寞到心灵的淡淡伤感与无奈。
“林大哥,我......我想留在这里等他。”叶子佩鼓足勇气对林宏铭说。
“留在这里等他?你疯了吗?!你已经辞了工作,没有了收入你吃什么喝什么你怎么活?!”林宏铭忽然爆发了,本以为此行没有找到子昂,子佩会乖乖跟他回s市定居,像以前那样偶尔来家里帮忙照顾一下浩然或来家里吃顿饭,这样至少每周都能看到她。
“说辞职就辞职,你以为是你是植物?靠阳光和空气就能活吗?!为了那小子你活脱脱地把自己从一朵娇艳的鲜花活成了现在这样憔悴枯萎的芨芨草。”林宏铭既心疼又气愤地高声说,面红耳赤甚至有些狰狞。
听到叫嚷声走廊里的几道房门几乎同时打开,好奇的房客探头探脑地望向这里:公共场所,请注意公德好不好?!
有话好好说嘛,男人要有风度的嘛。
是男人吗?在女人面前耍威风!
道理不是吼出来的,讲理讲理慢慢讲才是道理......
一番七嘴八舌的鄙视,让林宏铭彻底灭了火。他把子佩拽进房间嘭地关上了门,然后又把子佩按坐在了梳妆镜前。
“仔细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还是我当初见到的子佩吗?那个活泼,坚韧,快乐又自信的叶子佩哪里去了?那个在坳北村艰苦的环境中依然阳光可爱孜孜不倦教书育人的老师哪里去了?那个在茶楼里仪容端庄落落大方的最令人瞩目的茶艺师哪里去了?”
“我......”子佩不知如何回答。
“没有了工作你预备在这里怎样生活?喝西北风吗?”余怒未消的林宏铭紧紧盯着镜中子佩的脸。
“我......我吃的很少,我还有一些积蓄......也许能等到他回来的那一天。”子佩窃窃低语不敢看林宏铭的眼睛。
“他要是不回来呢?你一辈子在这里守下去?最后像个怨妇终老于此?”林宏铭的火气更大了。
“不然呢?不然我又能怎么办?一直以为捉弄感情背叛初心的人是他,为此痛心疾首地恨过,怨过,悔过。可现在才知道他从来也没有背弃过誓言,一路磕磕绊绊却始终没有忘记这段感情,为了寻找我他付出了太多的努力跟艰辛。反而是我曾经竭力地想要抹去对他的记忆,忘却这段感情。”叶子佩的情绪忽然失控,自责的情感灼烤着她的内心。她想到了宋子昂坐在艾米莉的店里眼巴巴翘首以待的样子,想到了他们曾经幸福的一对怎么就变成了现在的天各一方?!想到了以后不知还有多少个望眼欲穿的白昼期盼,又有多少个难捱的漫漫长夜的等待。
一串串闪闪发光的眼泪止不住滑到了腮边,她没有伸手擦拭而是任由它们扑簌簌流淌,不一会儿就演变成了昏天黑地的恸哭......
不知过了多久,当叶子佩缓缓睁开眼睛时,看到了窗外悠悠的白云和悬挂中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