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节过后的第一天。
上午七点五十分,学校的升旗仪式准时举行。秋高气爽,风清云淡。这正是本市天气最好的季节。操场上的学生们列队整齐,老师们则站在队伍的最后面。
雄壮的国歌响起,叶子佩笔挺地站立,望着五星红旗冉冉升起。此情此景她不由得想起了在坳北村带领孩子们第一次升国旗的情景。同一片蓝天白云,相同的旋律,不同的是城里的孩子和山里的孩子,还有自己的心情。
刚到坳北村时,宁静的山区是她最佳的疗伤地。那里闭塞,偏僻又艰苦,正好适合治愈她那颗万念俱寂的心灵。彼时的子佩整日忙碌着上课,备课,批改学生作业,甚至自己动手制作教具,为的就是要让自己的生活忙碌起来,充实起来,以此来使自己尽快地忘掉宋子昂,不再有精力去回忆过去的点点滴滴,尽管这样做非常痛苦,效果也不佳,但她还是下定决心一定要丢掉他,丢掉关于他的一切记忆。
而此刻叶子佩的心情却和两年前截然相反,自打从滨海市回来之后她就下定决心一定要找到宋子昂。这种决心笃定又坚毅,而且已牢牢地占据了她整个身心。一则原因是从宋子玥的嘴中她知道了长久以来子昂的忍辱负重,另一个原因就是国庆期间自己即将离开滨海市前夜时发生的事情让他彻底改变了自己当初的看法。
那天傍晚在天桥上,不经意间她看见不远处一块写着‘灯塔客栈"字样不断闪烁的牌匾,心头猛地一震,思绪霎时被拽回到了从前她和子昂初次相识的场景,时间仿佛又回到了几年前,回到那个目光首次相灼的瞬间,回到了那个心脏砰砰跳动,大脑却停止思维的瞬间。
他在里面,他不在里面,他在,他不在......叶子佩一面朝着客栈的方向狂奔,一面在心理反复默念着这两个选项。当最后一步落在客栈门前时,心理正默念到‘他在里面"。叶子佩顿时心花怒放,竟像个意外得到了一根棒棒糖的小女孩似的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涨红了脸颊,急切地探头向里面张望——
里面的面积不是很大,至少前厅的面积不是很大。台子上一个开着的电脑嗡嗡地响着,键盘上杂乱地堆着一些单据。里面空无一人。
子佩正迟疑中,一个男人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住店吗?里面请。”
子佩顺着声音望去,迎面一个监控器正冲着自己喊。没等子佩回答,一个胖胖的身躯从旁边的门里走了来。
“你是那个,那个......”两个人几乎同时认出了对方,虽然完全叫不出对方的名字。
原来此人就是四年前海边的那个灯塔客栈的胖老板。
“快进来吧,今天有空房间,没有人跟你抢。”胖老板笑嘻嘻地说,显然四年前的事情他还记忆犹新。
提起以前的事情让子佩略显尴尬,她礼貌地笑笑跨进大门并对胖老板说这里没有灯塔怎么还叫灯塔客栈。
有哇,谁说没有灯塔,你看那里。胖老板抬手指向叶子佩的身后。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子佩回过头目光穿过鳞次栉比的楼宇,果然在远处看到了被五彩灯光照耀下的灯塔,从这里望去它像一把剔透玲珑的宝剑指向苍穹,别样的壮观姿态。
“那家伙......跟你联系上了吧?”老板笑着说眉宇间带着喜庆。
子佩感觉老板话里有话,似乎他跟子昂很熟的样子,于是上前打听子昂的下落。
“原来你们还没有联系上?”胖老板一脸懵状注视着子佩,“他可是疯了一样地寻找你。要不是我不同意,他恨不得把我的客栈墙上都挂上你的画像呢。”
终于有了子昂的下落,子佩内心一阵狂喜,她顾不得羞涩激动地一把拽住了胖老板的胳膊用力摇撼:“那你知道他在哪里,麻烦你快告诉我!”
子佩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声音也有些颤抖。
“别急,别急,我说我说。”胖老板也被子佩的热情感染了满脸冒光也跟着兴奋起来,“他经常来我这里,不过只呆一会儿。每次进门第一句话都是问你来没来这儿,然后嘱咐我要是看到你一定马上告诉他。哎,我活了这么久,没想到红尘还真有痴情在呀!”
胖老板嘻嘻笑,像是有意要吊足子佩胃口似的悠悠然吟唱起那首上个世纪红遍大街小巷的梅花三弄:红尘自有痴情者,莫笑痴情太痴狂......
“求您了,快告诉我!”子佩急切地打断了胖老板的吟唱,眼泪扑簌簌滑落到腮边。
“好好好,马上告诉你。”
子佩溟濛的眼神打动了胖老板,他收敛起略带调侃的神态,一边自嘲说女人的眼泪是他永远的重灾区自己向来没有免疫力,一面打开前台的抽屉胡乱地翻动起来。
不一会儿他找到了一本厚厚的表皮已经有些磨损的笔记本。他肥胖的短手指在纸页上快速地滑动,速度很快有点儿像电影里的无影指。子佩紧张地盯着一页页纸张飞快地被掀过去,心脏跟着蹦蹦狂跳。
“喏,在这儿呢。”胖老板的无影指变成了一指禅定在了一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