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宋子昂回家已经一个多月了。熟悉的环境并未唤醒他的任何记忆,头脑中仍旧空空荡荡的没有一丝的记忆。现在子昂的头脑中最初的记忆就是那天在医院里清醒时的场景,之前的记忆完全成了空白。
每天他都拄着拐杖楼上楼下房前屋后的走几圈,试图从一些细微之处找到灵感,然后顺藤摸瓜撕开遮挡自己记忆的黑幕,可是收效甚微几乎没有。有时候模模糊糊好似记起了什么人或事,刚要再仔细地探究,可是忽然这一点点隐约的记忆像被海水冲过的沙滩一样瞬间痕迹全无了。已经记不起多少次这样的经历让子昂有些心灰意泠了。
这天,宋子昂像往常一样吃过早饭后呆在自己的房间,等待姐姐喊自己去医院做右腿的复健。闲得无聊子昂站起身拄着拐杖在房间里踱起步来,一个不小心拐杖碰到床脚,子昂应声倒地,拐杖被推到了床下。还好没有碰到右腿,子昂小心地爬到床边向床底看去想要取出下面的拐杖。
床底下一对黑亮亮的东西吸引了子昂,这是什么东西?他好奇地费力取出来打量起来。
哑铃!子昂的头脑中倏地闪过这个名词,接着一个画面在眼前浮现出来:早晨,房间里洒满了阳光,自己赤着上身呼哧哧地上下轮动着哑铃,两个外甥大声喊叫为自己摇旗呐喊。
子昂一阵惊喜,这是他失忆后第一次捡回的记忆,他兴奋地叫出了声,迫不及待的,他要感受一下举起哑铃的感觉。
索性坐到床边,子昂拖出了一个哑铃用力地举过头顶,这个感觉好熟悉呀,一、二、三……
突然,子昂的手臂停在了半空中,对面的窗台怎么是空的?那里不是应该摆放着什么的吗?
是什么呢?每次自己一边数数举哑铃,一边满心欢喜地望向那里,我在看什么?
子昂皱紧眉头绞尽脑汁,苦思冥想。忽然,那双时时朦朦胧胧出现在眼前的大眼睛浮现在面前,和以往不同的是,这次异常清晰真切,不容怀疑。
一股按耐不住的冲动推动着子昂从地面爬起,拄着拐杖奔到画架前,迅速取出纸笔,屏气凝神地盯着画纸,握紧画笔如行云流水般勾勒涂抹起来。不大一会儿的功夫那双大眼睛就栩栩如生跃然纸上。
看着画纸上的大眼睛,子昂长出一口气,再也不怕你消失了。
可是,这双美目是谁的呢?
子昂全神贯注地看着画像并没有注意到子玥什么时候已站到自己身边。
“这是你画的?”
“是我画的。姐,你怎么了?”子昂感到姐姐说话的声音有些异样,当扭头看子玥时发现姐姐的眼神飘忽不定目光游离。
“没,没怎么,你终于又能拿起画笔作画了。”子玥吞吞吐吐地回答。没想到痴情的子昂什么都忘记了,唯独子佩的这双大眼睛铭记在心中没有忘怀。想到俩人的遭遇,无奈的分离,如今弟弟陷入失忆被蒙在鼓里,自己却不能告诉他实情,心理一阵难过,禁不住眼圈泛红。
“姐,你哭了?你好像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子昂有些怀疑地注视子玥。
“没有哭,姐姐是替你高兴。”子玥遮遮掩掩地回答。
“可是姐,我恍惚记得窗台上摆放着一块画板,上面画的好像就是这双眼睛。”子昂歪头冥想。
“没有哇,你一定是记错了,也许是在学校或是别的什么地方看过吧!”子玥闪烁其词,连忙岔开话题,“好了,不要再胡思乱想了,我们赶快去医院吧!”
“哎,看来我的记忆还是有些错乱。”
看着弟弟满脸失望的样子子玥非常难受,自责自己的行为简直就是助纣为虐。
一个月前,在子昂快出院的时候,周希瑞就把子昂房间里所有涉及叶子佩的东西都毁掉了。包括那个画着子佩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的画板,子玥亲眼看到希瑞把它丢到了大门外的垃圾箱中。她想上前制止却遭到了希瑞的一通白眼,口口声声说这是宋叔叔允许的,而且还以子昂未婚妻的身份说自己有权利这么做。
子玥能忍受希瑞的飞扬跋扈,但是不能容忍她对弟弟的欺骗,况且她这么做也在阻挠子昂记忆的恢复。要想个万全之策,她把事情跟丈夫吴凯说了,指望他帮自己出谋划策。不想吴凯脑袋摇得如同拨浪鼓,振振有词地说,你爸爸现在满脑子都是扩大经营,追加投资的事情,恨不得明天就盖出新厂房再投入十条生产线,儿女情长的事情在他那里还不是小case?况且周家的财力可是你爸爸实现扩张的重要砝码,劝你不要自作聪明弄巧成拙。
其实在吴凯的内心早就深埋了一颗怨恨的种子。十年前初次进宋家大门,那时他刚跟子玥确立了恋爱关系。他永远不会忘记岳父岳母上上下下打量自己的眼神,恨不得把自己剥皮去骨放在台面上一看究竟,还不是自己出身卑微,家里穷,只拎了一只烧鸡上门。尤其岳母话里话外一再说自己下大本钱培养女儿琴棋书画,上大学,将来是要嫁名门望族的,谁知她目光短浅,也是福薄,小小年纪就把自己打发了。言外之意好白菜让他这口猪给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