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昂任由柳思煦拉着衣袖前行,心理扑通通乱跳,大脑不停地闪现见面时可能出现的场景。吃惊地瞪大眼睛?会转身逃掉?还会哭吗?回想起她在灯塔驿站的潸然泪下,他的心有点莫名地痛楚。不过逐渐加快的脚步和拂过耳边的疾风让这种痛楚随即被能够马上见面的兴奋取代近而变得激动而温暖起来。
小巷曲折幽深。因为上午的一场小雨使得路面的低洼处还蓄着少量的水,此刻像一面面形状各异的小镜子倒映着片片夕阳,整个小巷被火焰似的云霞包裹,树木,房屋,行走的人们都泛起暖暖的金黄色。
一间间小店在身后掠过,感觉离她越来越近了,子昂的心理像揣了个时钟滴答滴答地响,隐隐地好像听到了两个心脏跳动的声音:始终无法按耐的是自己的,越来越清晰渴望的是她的。距离渐近却让他的心理愈加忐忑不安,他害怕再一次的擦肩而过,害怕又是一次没有结果的追逐,害怕忍受希望落空后更大的痛苦!
“快走呀,就是前面那个欣欣的蛋糕店。”柳思煦催促。
一步步靠近小店,鲜花装饰的大门敞开着,里面传出悠扬舒缓的音乐,空气中弥散着奶油的甜香。
透过洁净的玻璃窗,子昂看见一个系着橘色围裙,头戴三角巾的女子正埋头整理展示柜。是她!不同的空间却是熟悉的背影、不变的清新淡雅,难道她是散落人间的百变天使?子昂深吸一口气,阔步迈入大门。
“嗨,好久不见。”子昂竭力按捺着内心的激动,但澎湃的心跳让他的话听起来有些颤抖。
四目相对,屋内寂静无声。突如其来的见面惊呆了吧台里的子佩,疑惑、惊愕、尴尬继而羞愧的感觉使她满脸绯红。
“我叫宋子昂,我知道你的名字叫子佩,”子昂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姣好的面庞,双手撑在柜台上前倾身体故作轻松,“你看我们果然有缘,名字里都有个‘子’字,现在我很想知道你姓什么。”
“你是要报警吗?”惊恐迟疑的眼睛睁得更大了,“对不起,那天我……出了点意外,身无分文,所以所以…..当然那是不对的。”她吞吞吐吐地解释,可声音却越来越低,无处安放的双手暴露了她内心的意乱挣扎。
她像急于寻找沙丘的鸵鸟躲在柜台后面,本想避免直接见面还钱的尴尬,可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原本每天上课打工,打工上课,奔破忙碌但平静的生活,自从发生那件事之后,就如同达摩克里斯剑悬在头顶令子佩终日惴惴不安。回想当初的行为虽然迫不得已,而且留下了自己最值钱最珍贵的项链——父母留给自己的唯一念想,但私自打开别人钱包的行为对于一直以来生活上虽然捉襟见肘但始终洁身自好坚强生活的子佩来说还是无法原谅说服自己。惭愧自责的心情从昨天晚上看到告白墙上的那个说说起就更加心神不宁了,这是从一年前来到这个北方城市求学以来从未有的感觉。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要来的终究会来,与其躲避不如直面吧。
于是子佩使劲攥了一下柜台下的双拳。“对不起,我未经你的允许拿了你的钱,尽管留下了项链,可这件事情是我的错我向你道歉。”她感到双颊潮热,额头上细汗渗出。
“道歉就完了?”望着她泛起红晕的脸颊和闪烁躲避的眼神,子昂站在那手足无措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我,我找到你不是来听你道歉的。”话一出口,子昂心理一沉,心想完了,本来想说一句安慰的话,可这张笨嘴说了什么呀,倒像是个追债的。
果然刚才还低眉顺目歉意满满的子佩,听了这话杏眼圆睁:
“那你要怎样?那天我把项链放在你行李箱上,不是万般无奈,我怎么舍得留下它,”她的目光忽然又呆滞黯淡下来,像是陷入了悠远的回忆,“是的,我无法原谅自己,还有他们。”她眉头紧蹙喃喃自语。没有了项链,对父母的思念也只能仰头望云,也许云端上的爸爸妈妈也会责怪自己吧。
“你别误会,我只是想见到你,想知道你遭遇的困境,没有恶意,只想帮你!”子昂摆着手连忙解释。就在这时,柳思煦气喘吁吁地迈进大门:
“佩佩,就是这个人,他不相信是你让我赎回项链的,还血口喷人,好像我是诈骗犯一样。”说着抬起手把攥在手里的一千元钱快速塞进子昂的上衣口袋,“给你银子,项链拿来!”然后上手就去摘子昂脖颈上的项链。
“喂喂喂,等等。”子昂躲闪着思煦突如其来的举动,“你们师范生总这样野蛮加粗暴吗?以后还如何为人师表?”
“跟你好说没商量,钱已还给你,还不把项链拿来!”思煦推搡着,子昂的后背已贴到了墙上。
“轻点轻点,你是少林扫地僧转世不成?自带威风,真是怕你了!我好男不和女斗。”子昂摘下项链转向子佩柔声说:
“给你,完璧归赵。”
子佩的眼中泪光晶莹,小心接过项链:
“谢谢你这段时间的保管,也谢谢你的钱帮我度过了难关。”
子佩的话不多却让子昂感受到了她的真诚,也拉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