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砚一回到魏府,就听说李治来了。
其实来一趟魏府不容易,毕竟好几公里呢。
打个不恰当的比喻,魏砚现在住的地方,那都算是郊区了。
来到正堂一看,李治正一个人在那坐着。
魏砚也是道:“太子一个人等了很久了吧。”
确实。
现在眼看都快日落了。
魏砚是中午以后出的门。
李治连忙动了动已经有点麻了的腿。
说道:“定国公你终于都回来了。”
“不知太子殿下有什么事找我?”
李治便直接道:“我有一事十分困惑。”
接下来……
李治便把困惑他的事说了出来。
问自己这么做,是不是不忠不孝。
要不怎么说他怯懦,让李二看着觉得不满, 现在看着确实是这样。
魏砚便道:“不!你这反倒是忠孝之举。”
“而且……很少人能有你这样的魄力。”
“仅凭别人一句话,就能放任自己的父皇去完成他想完成的事。”
“真的?”
李治问道。
他显然不敢置信。
魏砚:“真的!不过如果是换做别人,你父皇可能已经死了。在你做出这样的决断之前,你最好先了解跟你这么说话的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而不是什么人都相信。”
“就好比我,我的为人特点就是,从来不说大话。甚至可以说是谦虚到极致。”
李治:“可我这几天都睡不着。我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到底对不对?”
魏砚:“你父皇安全地回来了,而且如今也平定了高句丽,你对此,难道还有什么疑问?”
李治:“你是说,我是对的!”
魏砚:“骄傲自满不可取。”
李治:“可……”
李治的神色一下子又黯淡了下来。
然后他这才又道:“有些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跟定国公说。”
魏砚:“我猜,一定是你父皇一旦死了,你以后就是大唐的陛下了。”
李治一脸的震恐。
魏砚:“人之常情,帝皇之家,谁不会这么去想。换到你的兄长,李承乾,李泰,也肯定会这么想, 甚至,说不定还会比你想得更多。”
李治发现, 自己的这个妹夫,是什么话都敢说。
这要是传出去,那几乎等同于谋反。
谋反最差都是杀头,至少在唐律上是如此。具体实际情况,就看有没有人帮你说话了,然后说不定还能判个流放。
李治:“……”
魏砚:“人的一生,谁没想过去干几件坏事,但人之所以为人,就是人会懂得克制自己,知道什么事情应该做,什么事情不应该做。然后,最终,目的是让自己无愧于心。”
“你父皇当年玄武门一事,至今都还困在里面,魏王更是想学你父皇,难道你也要想跟你父皇一样,被困在里面?到时候,你的子孙后代也给你来这么一下?也来一个互相残杀?”
“我觉得大唐的杀戮, 可以从你这里停止下来,而你,日后要是真的成为了皇帝, 也应该要想办法,把它停止下来。”
李治似乎听懂了,又好像没有完全明白。
他苦笑了笑,然后道:“定国公感觉比寺庙里的高僧都会说话。”
魏砚便道:“那些秃驴怎么跟我比?说起来,我都还没有治一治他们。”
主要是他的望远镜还没有交货。
这东西你不能一下子就拿出来,不然李二会觉得是烂大街的东西。
接下来应该有时间了。
李治:“那定国公觉得,我应该怎么跟父皇说。而且,你們出发了以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高句丽这么快就平定下来了?要知道隋朝打得亡国,都没有把高句丽打下来。”
魏砚便叹了一口气:“不好说啊。你还小,有些事情,你不应该知道。”
李治:“难道是父皇做了什么?”
比如说,卖国求荣之事。
本来,既然已经把高句丽打下来了,何不直接改成大唐的郡县?
按理说,应该这样做。
李治:“我记得定国公曾说过,一旦把高句丽打下来,你就去当封王。为什么最后没有这样?”
魏砚:“苦寒之地,想找个官员去替我管理,都没人愿意去。不是不想那么做,而是现在还不到时候。一切东西都还没有准备好。”
“你就跟你父皇直说好了,做人,最重要的是诚实,你父皇要生气了,他肯定也不会砍了你,毕竟,他就剩下你了,有首诗是怎么说的来着。虎为百兽尊,罔敢触其怒。惟有父子情,一步一回顾。”
“你跟他说了,你睡得自然也就安心了。不过,如果你心不诚,那也没用。关键就在于,你要选择自己日后当一个阴险的人,还是当一个光明正大的人。”
李治顿时表示受教了。不过……
平时看着魏砚都好像不咋地,普普通通的人而已,准确地说,是觉得他不可能在文学上有那么高的造诣,但是往往某些时候,他却又能忽然给人一种十分惊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