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发现遇到的不少学生看向他的目光有些奇怪,应该是已经认出他了,但不再是那种带着敬仰跟尊敬的目光,而是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甚至当他微笑冲着这些孩子们颔首致意的时候,都没有百分百收到本该出于礼貌的回应。
要知道这里可是普林斯顿大学,这里聚集的都是全世界最优秀的孩子们,从小到大都接受着最好的教育,可不是贫民区那些没有教养的小混蛋们,怎么会表现得如此没有礼貌?
而且平时这些孩子的确也不是这样的。
卢卡森·弗兰德皱起了眉头,就在他陷入思索时,远处草坪上一个看到他的孩子突然冲了过来,站在他的面前激动的问道:“弗兰德教授,脸书上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吗?是你因为一己之私,强硬的拒绝宁为的那篇论文通过,还动用自己的影响力给期刊主编施加压力?不止如此,事情爆发后,你竟然还操纵数学学会强逼康纳森先生辞去了主编的职位?您真的是这样的人吗?”
这一声声质问,如同一柄柄利剑笔直的刺进他的心里,有那么一瞬间卢卡森·弗兰德只感觉到大脑一阵空白,他不太明白,因为他跟任何人联系都很小心,而现在为什么这些问题竟然如此干脆、直接、了当!
是的,他不知道从万里之外,那个曾经他不在乎的小家伙,遥遥的朝这边指了指,那些言语便以光速化作利剑,直接朝他刺了过来……
好在久经风浪的人,总能快速回过神来。
弗兰德教授的笑容渐渐敛去,变得严肃、认真,他挺起了胸整个人免得肃穆,站在大课堂上,大报告会上多年练就出的气场,让对面的年轻人不自觉的开始变得紧张。
用沉默给予对方压力,直到卢卡森·弗兰德从这孩子的眼里看到不自觉慌乱,甚至有隐隐的后悔时,才开口问道:“告诉我,你是从哪里看到这些没有证据的谣言?难道普林斯顿的学生们已经没有了最基本的辨别是非的能力?”
年轻人默然了。
是的,他冲上来是凭的是一腔热血,因为宁为在微博上发的那番话,真的戳中了这些搞醉心于学术的年轻人内心最骄傲的地方。
“愿数学之火炬永不被吹灭,愿学术之光永不屈于任何黑暗的威胁!”
看到这句话的时候,这个年轻人仿佛想起了曾经在中学时,他因为成绩好,体育差,而被那些班上那些体育明星嘲笑羞辱的不堪经历,直到他终于凭自己的努力,考入普林斯顿大学数学院,也终于在这里收获了尊重!
在他看来,不管是数学之火炬还是学术之光,都是极为神圣的,知识的圣殿不容亵渎,不管是谁,因为这就是他的信仰。
他甚至不敢相信,亲手将他的信仰蒙上一层阴影的竟然是他尊敬的一位教授,所以他才会冲上来。
但现在,看到弗兰德教授的表情,他有些茫然。
难道真的只是网上的谣传。
他下意识的递过了自己的手机,手机里有宁为那篇微博,有康纳森发给宁为的邮件,还有脸书上各种针对宁为这条微博引申出的讨论。
卢卡森·弗兰德一条条的看着,他的额头隐隐有青筋在跳动。
如果说什么最让他愤怒,除了宁为微博的内容外,大概就是康纳森在给宁为发的那封邮件下面的落款了。
除了带上了康纳森自己的名字外,还加上编辑室全体同仁。
呵……
康纳森,是我小看你了呢……
原来你早有准备啊。
所以早就跟那个华夏小子商量好了,准备在恰当的时机曝光这封邮件了吗?把编辑室所有人都带上,就是为了当这件事曝光的那一刻,让他们没有理由在支持自己对吗?
这一刻卢卡森·弗兰德的大脑在快速思考着,他应该怎样把自己从这件事里摘出。
只要护住了他的名誉,一切都还有机会。
如果这是上帝对他的考验,那么一定会有一线生机!
然而他突然觉得眼前有些暗,阳光呢?
卢卡森·弗兰德心神从手机中收敛,抬眼,便看到了他的同事,海勒姆·高尔。
两人的关系很一般。
可这家伙,却偏偏挑这个时候站在了他面前。
卢卡森·弗兰德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他突然想起宁为最近证明的那个命题,然后突然想起来眼前这人的导师正是提出了KLS猜想那个人啊,他跟让·布尔甘同一年拿到的菲尔兹奖,那个时候眼前这个年轻人还不是布尔甘的学生吧?
“高尔教授,是有什么事吗?也许可以到我办公室去说。”卢卡森·弗兰德抢先开口说道。
他打算把手机先还给那个愣在那里的冲动学生,然后在慢慢想如何应对。
起码不能让眼前这人乱说话。
然而海勒姆·高尔并没有理会他的话,而是严肃的说道:“不,弗兰德教授,对不起,有些话我希望能在太阳下跟你说。我觉得你应该向康纳森、向宁为、向美国数学学会、向普林斯顿道歉!正如那个华夏孩子说的,学术之光不应屈于黑暗的威胁。”
“你……”卢卡森·弗兰德感觉他的心脏在隐隐作痛,血压似乎有些高了,他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