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的意识,在这剧痛之下,已经无法再随着诹昉的挖掘而进入记忆之中了。
在白雾的最深处,诹昉终于找到了一块小小的纯黑色碎片。
“原来你的恐惧藏在这里,真是美妙的气息啊。”诹昉愉快地笑了起来。
它进入了这段记忆之中,感受到了周围浓郁的恐惧气息,兴奋地战栗了起来。
此刻出现在诹昉眼前的,是一幢大楼,那栋楼的外墙漆黑一片,周围有呛人的烟味,似乎刚刚被烈火烧过。
在人群的围观视线下,一副又一副盖着白布的担架正载被抬出。
人群的角落里站着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小男孩,那正是十岁的林间。
诹昉觉得林间似乎朝着自己望了一眼,但它很快便打消了这个可笑的念头,这可是在记忆之中。
已经成为既定现实的记忆,又如何会随着自己的拜访而更改呢?
似乎觉得这个场面有些无趣,诹昉的眼中亮起红光,时间瞬间向后推移了三个月。
那时,房子已经做了最基本的修缮,不过搬回去住的没有几户,林间是其中的一个。
跟在林间的身后,诹昉缓缓踱了过去。
还是个半大孩子的林间背着书包,乘着电梯上了楼,自己给自己做了饭,又洗了澡,这才坐在了沙发上,看起了电视。
一切似乎都很正常。
那如此浓郁的恐惧究竟从何而来?
诹昉走到林间的面前,仔细观察着他的脸,是会受欢迎的人类幼崽长相。
“走开,别挡着屏幕。”
孩童林间不耐烦地说。
“你在和我说话?”诹昉猛然一惊。
“要不然呢?”
“你能看到我?”
“坐下,闭嘴。”
如有实质的压力从天而降,不受控制的,诹昉趴到了地上,就像一条老实的宠物狗,喉咙里不断发出细小的呜咽声。
直到电视机节目放完,林间才转过头,看向地上精疲力尽的诹昉,“好久没人来这里与我说过话了。”
他的眼瞳很黑,如同庙里的塑像,眸子深处只有最为纯粹的神性,世上的一切都无法让他动容。
可他的脸上却带着孩童般的天真与无邪,那是人间最原始的情感之一。
如此矛盾,却又如此和谐。
诹昉不禁问道:“你到底是谁?”
“我是林间。”
“不,你不可能是他。”诹昉歇斯底里地叫了起来,“我见过他,我见过他的喜悦,愤怒与悲伤,那里的他与你完全不同。”
“我不是他,他也不是我,但我们都是林间。”
诹昉的眼里充满了困惑,但很快,品尝过世人百欲的它便明白了林间的恐惧来自何处,不是来自死亡,也不是来自孤独,而是来自这个隐藏在意识最深处的小男孩。
他居然在害怕自己!
“真聪明。”孩童林间俯下身,摸了摸诹昉的羊头,然后从沙发上站起了身,使劲踢了它一脚。
“滚吧。”
诹昉如蒙大赦一般,窜出了林间的眉心,在空气之中慌忙逃亡。
它感觉自己刚才被那么一踢,已经有了要魂飞魄散的趋势,连黑光的状态都维持不住。
这时,它突然看到前方走来一个人,埋头就撞了过去。
一道微微的弧光亮起,诹昉如遭雷击,浑身颤抖的现出了原型。
“咦,哪来的羊头狗。”那人发出了疑惑的声音,正是前来寻找林间的沈听清。
“让开!”沈听清回过头,他看见林间正满身鲜血的拿着棍子冲了过来,立刻睁圆双眼,跳到了旁边。
砰!
林间一棍砸下,诹昉的身体竟然迅速瘪了下去,只剩下半张羊皮。
其他部分则是化成一团黑烟,随风飘散了。
灰飞烟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