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宁忙活了一天,虽然只提出去掉鸡子白一项技术,但他还知道一种宋朝才发明的油烟墨。油烟墨是用桐油、麻子油烧烟制成的墨,不仅颜色更为乌黑,而且有光泽,就不变质。
于是,李宁让李振找来了砍树伐松的工匠,询问:“此处可产桐树?”
一名高大老汉道:“可是油桐?”
李宁回道:“正是油桐,所结油桐子可榨油。”
那老汉见东家把所有人都召集起来,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只见一位小公子在两眼放光得询问桐树,还想榨油。于是他憨憨道:“桐油可不能吃,吃了会死人。”
李宁回道:“老丈多虑了,我怎会吃桐油。”
老汉又道:“照明也不好,出烟极多,呛人。行军打仗才会用到桐油火攻,你要桐油干甚。”
这老汉还以为他是买桐油军用,不过这一小毛孩怎会需桐油。
李宁赞道:“老汉倒是对桐油知之甚详。”
那老汉得以道:“那是,想当年老子还参过军,杀过安贼子,救过圣上呢。”
一旁的一位中年老汉道:“刘老汉,你又吹嘘,不过是在军营里待过一年罢了。真有能奈,怎没荫补个官差、亭长做做,再娶个小婆娘!哈哈哈!”
众人一同哈哈大笑,刘老汉急了,忙朝着那中年老汉走去道:“老子被流箭射伤才退下的,少污蔑老子,看我不打你。”
那中年老汉道:“好哥哥,我错了,再不惹你了。”
刘老汉道:“算你识相,老子连宫里的内侍都敢打,收拾你还不轻松。”
李宁在众人笑过之后问刘老汉:“南山油桐可多?”
刘老汉答道:“南山油桐不多,蜀地盛产油桐。”
李宁与李振还有他分管砍松伐树、烧窑制烟、做胶合墨的三位族叔一起商议,油烟墨的制法。
李宁买来好几通桐油在烧松制烟的火窑里燃放。当日他就在太乙山李家庄住了一晚,那天烧桐油制烟尚未功成。李宁和李振都睡不着,二人便围炉夜谈。
李宁道:“刘老汉倒是憨厚有趣。”
李振在李宁耳边说:“刘老汉也是命苦之人,安贼攻陷长安时,他妻子幼儿惨遭凌辱而死。”
李宁问道:“他果真去参军杀安贼去了?”
李振回:“那还有假,待了一年便受伤退下了。”
“后来如何?”
“后来他续了一房妻子,‘奉天之难’时,又和儿子一起应诏入伍,只可惜他儿子也战死了。”
李宁又问:“他殴打内侍又是为何?”
李振回道:“儿子战死后,他也回乡了,听说一直以砍柴为业。几年前冬天,他拉着毛驴拖着柴火去城里贩卖,不想遇到宫市内侍强取豪夺,只给他数尺不值钱的粗绢,还要将他的毛驴骗入宫中。”
李宁越听越熟悉,怎么和白居易的《卖炭翁》这么相似。李宁接着问:“后来如何?”
李振继续道:“刘老汉自然不肯,他哭求内侍说自己有父母奉养,妻女待哺,必须换区相直货物才可。那内侍怎会如他所愿,刘老汉脾气又暴躁,便和那内侍殴打起来。”
李宁听着也觉得不可思议,当时宦官可谓是一首遮天,这刘老汉竟敢殴打内侍。李宁好奇心顿起,白居易的《卖炭翁》没有说卖炭老翁和内侍打起来了,也没有交待后续,于是他接着问:“再后来如何?”
李振答:“后来,长安县的官吏赶到,制止了刘老汉和一群内侍殴打。前京兆尹、已故左仆射吴凑大人将此事上报给了圣上。圣上碍于面子,罢免那为恶内侍,还赏赐刘老汉十匹好绢。”
李宁听着好像结局还不错,刘老汉保住了柴火,还得了十匹绢,于是道:“圣上倒算明辨是非。”
李振不以为然道:“可惜,刘老汉至此厄运连连。父母妻子相继病逝,他幼女嫁于我一族叔,这才在李家庄砍松伐树。”
李宁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
李振接着道:“刘老汉不畏权贵,积极反抗,加上吴仆射竭力劝谏,圣上这才罢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