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一直压在心上的大石头突然被放了下来，好像是一柄悬在头上的剑被拿了下来，她再也不担心自己在某日午夜惊醒，会再次被谢娇杀死。
“这是干什么？”谢旸忍不住开口问道。
“好好看着。”谢芙淡淡道。
“好好看看。”谢韬重复道：“前世芙儿死的时候，你们就是这样看着的。”
即便只是说，可谢韬仍然觉得心口闷闷的疼。
他伸手握住谢芙的手，缓了缓道：“前世芙儿死的时候，也是这般求你们的，求你们救救她。”
“那个时候，你们的娇娇妹妹，可是最尊贵的皇后，她一句话便能免了芙儿的凌迟之刑，可她不会。”
“因为这凌迟的命令，本就是她下的。”
谢允看着谢娇已经浑身都是血了。
若前世芙儿也是这般……
他紧紧地闭起了眼睛，脑海中却是忽然闪过了几个画面。
好像是发生过的，可他知道他并没有经历过。
是前世么……
谢韬勾唇笑道：“是，你们看到的，都是前世的画面。”
“前世你们做了这样的事情，让芙儿该怎么原谅你们？该怎么再开口叫你们哥哥？！”
“你们也配？！”
谢娇哭得声声啼血。
她的眼睛已经被挖出来了，耳朵也被割掉了一只，雅月的技术很好，即便出了这么多血，可谢娇还是没有死。
不仅如此，雅月还补充了一些盐水，在谢娇要晕过去的时候给她来上一点，让她清醒着受罪。
谢允四人进入了一种如梦境般的场景。
所有画面都像是极其快速的闪过，可他们却是能够清晰的看到每一个场景。
是他们之前对芙儿的所作所为。
而到了最后，四人都停留在了一个地方。
凌迟的刑台上。
谢娇笑的肆意，窝在楚淇的怀中，幸灾乐祸的看着谢芙。
而他们在做什么？
谢允等人不敢再说话了。
给谢娇买礼物，不让谢娇看，给谢娇买吃的……
没有一个人想起来，刑台上受苦的那个人，也曾经是他们的妹妹。
就算之前不知道谢芙才是他们的亲妹妹，可毕竟谢芙也同他们相处了十六年。
十六年的时间，养条狗也会有感情，拍拍手也会跟你叫两声。
可他们做了什么。
谢娇已经叫的没力气了。
可雅月下手依旧十分狠。
此时的谢娇已经面目全非了，两只胳膊都已经被削空了，只剩下了骨头，她张了张嘴，已经是发不出声音来了。
这场凌迟结束的很快。
雅月怕谢芙待时间长了身体会不舒服，所以动作十分快。但即便快，可该刮的一点都没少刮。千刀万剐，说千刀就是千刀，说万剐就是万剐。
谢娇在最后一刀咽气前，谢芙起身，走到了她身边。
看着已经基本上是骷髅的谢娇，谢芙勾唇笑道：“谢娇，这是你的报应。”
谢娇努力瞪大了眼睛，却是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
因为她的眼睛已经瞎了。
为了让她听到这最后一句话，谢芙才让雅月把她的最后一只耳朵留到现在。
最后一刀下去，谢娇咽了气。
谢芙只觉得心中的担子轻松了不少。她抬头看向谢韬道：“五哥，把他们送回去吧。”
谢韬点了点头，念念有词了什么，谢允等人的身影便慢慢消散了。随后谢韬直接伸手拧了冯献的脖子，让他陪谢娇一起上了路。
为了谢娇，冯献可是也暗中杀了不少人，他死的不算冤枉。
一片寂静。
雅月什么都没有说。
国师塔的手段，她基本什么都不了解。
事实上，暗卫队的人，谁都不知道国师塔有什么手段。楚澜的暗卫队已经算得上是全大兴顶尖的了，可从没有人能够成功进入国师塔过。当然，出于对国师塔的尊敬，楚澜也从没有让他们进过。
她也知道，现在见到的这一切都要三缄其口，除非主母自己说，否则她今天只是凌迟了谢娇，别的什么都没做。
谢芙轻轻的起身，抱了抱谢韬道：“五哥，辛苦了。”
谢韬只笑了笑，可那脸色看上去却是惨白一片。
“雅月，把冯献和谢娇的尸首扔下悬崖。”谢芙轻声道。
此处重峦叠嶂，深处更是有不少猛兽。
虽然谢娇的肉已经被削了下来，可骨头尚在，想来有不挑食的野兽也会喜欢的。
削肉刮骨，千刀万剐，凌迟之仇，她今日总算是报了。
谢芙的心中再无任何重担，起身，连笑容都明媚了几分：“走吧，我们回去。”
因着谢韬似乎是消耗了极大的精力，回去竟是连自己走都走不动了，雅月将谢韬背在了背上，谢芙看着谢韬消瘦的身影，心里颇不是滋味。
她其实，根本不在乎谢允他们四个是怎么想的。
让他们看到前世她是如何，再看如今谢娇的下场，固然是畅快。
可若是用五哥的身体去换，那一切便都是不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