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父说了这么多话,猛烈咳嗽了一阵,待渐渐平息后,才挣扎着摸了摸小儿子的头,叮嘱道:
“往后……往后……一定……听……听哥哥……话!”
冯青小小年纪,似乎已经知道了父亲快要离开的事实。
尽管没有声音,但是他已经哭的快背过气去了。
冯父看向冯逸,“你……你的……那些东西……在……柜子里。”
交代完最后一句,冯父就带着对儿子们的无限眷恋闭上了眼!
“父亲!父亲!”
外面,大夫听到冯逸的悲痛哭声,只能叹息的摇摇头。
然后,看到医馆里坐着的那个倨傲的仆从,他眼里闪过一丝厌恶。
要不是这人的主人,在大街上放纵马车横冲直撞,冯父其实不会死的。
等了许久,那仆人也没见到冯逸出来,于是就有些不耐烦了。
有那么伤心吗?不就是个老头吗?
他们少爷撞死老头之后,对方连养都不用再养了。
不仅如此,他们还能额外得到一笔钱。
这么好的事,不就跟天上掉馅饼似的吗?
上一个老头的儿子不就是一脸掩饰不住的兴奋吗?
那仆从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他还等着和对方谈赔偿的事呢,对方不出来,这不是耽误自己时间吗?
又过了大概两刻钟,他实在是没有耐心了。
公子身边离不开人,要是有人趁着自己不在的这个功夫,讨得了公子的信任,那可是大事。
于是他站起身,冲着里面喊了声:
“喂,里面的,赶紧出来,咱们先商量下赔偿的事,你们一会再哭也不迟!”
里面的冯逸听到声音,眼中闪过狠戾。
他来的路上就已经知道了父亲是被胡通判家的马车给撞了,所以才会……
这人居然还指望用上次在城外的那招来了事。
可对方就是赔再多的钱,也没法将父亲还给他了呀!
他不要钱,他只要父亲。
他只要那个,小时候会在花灯节,将他举在肩膀上,带着他玩,给他买冰糖葫芦的的父亲。
“我们不接受赔偿,只想讨回公道,你们当街纵马害死我父亲,我一定会让你们付出代价的。”
那仆人忍不住笑出了声,真是没有想到,世上还有这么单纯的人。
这小子是不知道自家老爷是谁吧?
“小子,我劝你识相点,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好好说个数目出来还能得到一笔钱,大家都好。否则,你可能就真的会人财两失。”
冯逸猛地掀开帘子,上来对着那仆人就是一拳。
那仆人一个没防备,便被踹倒在地。
冯逸犹不解恨似的,将人拖拽出医馆,又狠狠的上去踹了两脚。
“回去告诉你的主子。让他等着坐牢吧,我不会放过他的。”
说完,他才转身回医馆。
他身后的那仆从,自从跟了现在的主子,何曾这么被人打过!
一个小小的老百姓,也敢在他这个太岁头上动手。
真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
下午顾威过来的时候,萧婉儿就知道了又有一辆有胡家标志的马车撞死了人。
她就很是气愤,
“这前后不到一个月,胡家都已经害死了两条人命。他们就真的那么有恃无恐吗?胡通判就不怕引起民怨!”
顾威冷笑道:
“他怕什么,到时候他的任期一到,他肯定会调到其他地方的,宁州城的老百姓在恨他,跟他也没多大关系。”
“这次,那死者的家属,难道也接受了钱财赔偿?”
顾威摇摇头,这个还不知道。
第二天,萧婉儿他们才知道原来死者是冯家兄弟的父亲。
因为冯逸捧着父亲的排位,披麻戴孝的一步步从家走到衙门,状告胡志杰当街纵马行凶。
因为现在大家都还比较空闲。
一听到这种官家子弟残害普通老百姓的事,个个都很义愤填膺。
于是便跟在冯逸身后一起去了衙门。
这一路过去,队伍越来越大,等到了衙门的时候,还把当值的官差给吓了一跳。
这么多人过来,难不成是要聚众造反不成?
不对,不对,哪有人造反就第一个来攻击衙门的呀。
还有,谁带头造反会披麻戴孝呀,这不是咒自己吗?
然后,那两个官差就眼睁睁的看着那群人的领头羊,敲响了鸣冤鼓。
还好,还好,只是过来鸣冤的。
这要真是造反的,最后能不能成功他们不知道,但他们两个官差肯定只有被祭旗的份。
他们面上镇定,心慌慌的从冯逸手上接过状子,表示一定会转交给知府大人的。
冯逸看了他们一眼,道了声“谢谢”。
然后,他回头对跟着而来的大伙,先是郑重的鞠了一躬,才道:
“多谢各位了,我相信知府大人一定会秉公办理的。”
有人应和道:
“应该的,我们普通老百姓的命也是命,不能让他们把我们似如草芥,大伙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