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怯生生的不敢多说话,其实李婆子肯多啰嗦两句,也是先敬罗衣后敬人,看着关凝长得年轻貌美,头上插着的金簪子和珍珠簪子一看就是上等货色,还坐了辆马车,想必是出身不错的年轻妇人。
俗话说一块砖头砸死京城里三五个五品官,若是她男人有财有势,又或者是个什么大小官吏,就更犯不着得罪她。
是以李婆子才温言劝说小姑娘,希望她能赶紧和自己回去。
只是她这劝人的话,关凝听得是目瞪口呆,她忙下了马车,拦在小姑娘和婆子之间,说:“这位婆婆,你说这话就没有道理。畅春园是什么好地方?哪怕为奴为婢靠自己的双手吃饭,又有什么不好?”
这婆子嗤笑一声,终于忍不住了。她就不明白了,自己干自己的正经事,为何这么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貌美妇人,非要横叉一缸子。
若不是看她应该是有身份的人,这婆子怕是连关凝都想弄回去。
毕竟她看上去年轻貌美,虽是已经嫁人,但不少富户贵族,娶妾娶色,并不在乎这些。
这婆子冷笑说:“这位少奶奶,您和我们不是一路人。我们啊,没有男人养我们,只能自己努力挣钱花。这丫头的爹娘在我这儿签了卖身契,说了今后生死与其他人无关!”
她顿了顿,又说:“去畅春园,这丫头长得不错,第一年当清倌人就能挣上五六百银子,她只要不胡乱花钱,还能接济亲人,置办个小房子,若再遇上个财大气粗的年轻公子,将来的终身也有指望了!”
“可你要是往大户人家里钻,你以为当丫鬟是什么好出路?呵,主人家从早上使唤到夜里不说,男主人少公子谁想睡丫鬟,丫鬟能说个不字?到头来年纪大了,不过是发出去配个小厮,继续在主子家干活!”
“这还是没得罪女主人,愿意给你一条生路!要是伺候老爷少爷不好,让女主人说大好的爷们都给这小浪蹄子带坏了,直接把丫鬟往外头卖去,你以为她们会发卖到什么好地方?到最后辗转几年,年纪都老大了,还不是卖进窑子去?”
“到时候年纪大了,人老珠黄了,可别以为能卖给什么畅春园之类的名园了,下九流的堂子去吧!”
这老婆子一番话把关凝人都说傻了。
她一时没找到话来回应老婆子,谁知马车车夫还帮腔李婆子说:“少奶奶,你被管这事儿了,每天几个牙婆处这事儿还少了么?这都是她的命!”
关凝最难过的是,这小姑娘动也不动,只是垂着头默默的流眼泪,已经把身上的半旧衣服全打湿了。
关凝想,或许牙婆说的是真的。或许马车车夫也是看惯了之后习惯了。
可她实在是没法装没看见,这姑娘顶多十三岁!
她从荷包里掏出约莫五六两碎银子,往老婆子手里头塞:“行了,这丫头我买下来,你把她卖身契拿给我。”
牙婆一怔,忙往嘴里塞银锭子,还用力咬了两下,结果发现银锭子确确实实是一咬就软,显然是成色很不错的银锭子。
她忙把银子往自己怀里揣,嘴上却说:“这可不行啊,少奶奶,才五两银子够什么?”
关凝一怔:“你都说了,她的卖身契才五两银子,我给你的那一锭银子,起码有五两五钱!”
牙婆嘿嘿一笑,指着小姑娘说:“她来我这儿的时候,家里头连一件衣服都穿不起,就穿了件露胳膊的褂子。你看看,这么些时日,我给她把头发里的跳蚤虱子,身上的毛病都治了一遍,给她穿的新衣服,每天一顿三餐的养着,还雇了弹琵琶的和跳舞的师父教她。这些难道都不算钱吗?”
关凝见这小姑娘刚露出一丝丝的喜色,随即脸色又阴沉下去,她似乎已经意识到,没人能救自己。
哪怕是眼前这个看上去温柔可亲的美丽姐姐,因为老婆子要的钱肯定很多。
关凝一愣,刚要说话,问问这李婆子到底要多少钱才肯让小姑娘赎身,那马车车夫却开口拦住了她。他在两边拉车,虽刚见到关凝公婆,但也觉得两个老人是个有善心的。
天气热,见他在门口守着等活儿,二老还熬了很多绿豆汤,给他分了一大碗。
是以车夫立刻说:“李婆子,你这话说的不中听了。我拉的这位少奶奶也不是什么富贵人家的少奶奶,不过是刚嫁过去,公婆疼她,所以她手头宽裕了些。你平时把这些女孩儿们收了回来,给穿的是半旧的衣裳,吃的也不见得多好,差不多给个价钱得了。”
李婆子见车夫这么一顿嚷嚷,原本想喊的高价到底还是噎回去了。
“五十两银子!”
关凝刚想摸银票,那马车车夫又说:“你这还是狮子大开口,吃一口肥肉是一口是吧?”
李婆子也把脸一板:“你在这儿插什么嘴?”
不过她还是退了一步:“成吧成吧,那我再少点,四十五两,再不能少了,这么漂亮的姑娘,去了畅春园稍微梳洗打扮打扮……”
马车车夫还想还价,关凝已经忍不住了,将银票和碎银子掏出来交给李婆子,李婆子把孩子往她那边一推,就想往钱庄兑银子。
结果她刚一迈步,就被马车车夫拦住了。
“别走啊,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