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味屋里的很多食客见吵架,有心要起身走了。
谁知门前陡然停了一顶极华贵的轿子。
要说京城里头的人,都是见多识广的。
有句话说的好,砖窑里头捡一块砖,随便扔出去,路上能砸着俩五品官。
京城里遍地是达官贵人,一方面让京城的居民很方便吹牛逼,另一方面,也让京城的居民们很容易辨认,谁出身不凡,免得一不小心得罪人。
眼前这顶八人大轿,轿身制作考究,一看就非富则贵,原在骂街的刘娘子忙住嘴,一旁的息三娘更是殷勤。
“这位贵人,是来喝酒还是吃饭的,小店就在隔壁,酒水是京城一绝,最好的梨花白,贵人若想用饭喝酒,都可以来小店坐坐啊!”
刘娘子刚才和息三娘同仇敌忾,现在涉及抢生意,也把肥胖的身子一扭,热情说:“贵人来我家看看吧,我家的三杯鸡乃是京师一绝,还有京城里最流行的涮羊肉铜炉小火锅,配上二两万年春色,喝了比神仙还舒坦呢!”
两人争先恐后的争夺客人,只有关凝没吭声。
她已经听出来轿内人的声音,这群当地人猜的一点没错,此人出身尊贵至极,正是宁王赵胤。
赵胤听外头聒噪,他年纪小,本就很容易不耐烦,咳嗽一声,说:“太吵了。”
刘娘子和息三娘都闭嘴不敢吭声了。
轿子边的侍卫们忙掀开轿帘,服侍赵胤出轿来。
众人只见一个容貌俊美的年轻人下轿,他乌发雪肤,两只眼睛生的很大,卧蚕也很明显,一笑显得春风拂面般柔和秀美。
当然,熟悉赵胤的人都知道,这不过是宁王的假象,他本人的性子可和温柔和善没什么关系。
“哦,听起来你们的酒楼都很不错。不过本王来,是因好味屋的老板娘,极似本王的一位故人。”
宁王声线清晰而微冷,任谁也听不出他到底是何想法,刘娘子和息三娘都是这样。
刘娘子刚想说话,她男人把她的手扯着往屋里拖,低声劝阻:“你真是糊涂了,那贵人一看就是宁王的朋友,你还胡说八道,怕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吗?”
刘娘子还不甘心:“我就是看那骚蹄子不顺眼,凭什么她一开张,就凭一张狐狸脸,把咱们的生意都抢走了!?”
她男人低声说:“你真是糊涂,最先说关凝出身贱籍这话的人是谁?她不多说,你反倒把这话挂在嘴边上没完了,真是糊涂娘们!”
息三娘见借刀杀人的“刀”刘娘子被人男人拽走了,她有点不服气。
凭什么关凝一开张,就有达官贵人做客人。
她开张这么久,来的顶多是富户。
她便含笑说:“这位贵人,你有所不知,这位娘子出身可不一般,绝不是贵人你能认识的故人。”
要说京城里头,认识达官贵人的老鸨是很多的。
但这种女人,不会有达官贵人真替她们公开撑腰,丢不起这个人。
宁王唇边噙着一抹冷笑:“她是什么身份,本王十分好奇啊。”
息三娘说:“听说啊她是金盆洗手的退休老鸨,凭着一张好颜色,开酒楼挣钱,咱们这些清白人家的女子,怎么抵得过她的风情手段,哎,今后恐怕这条街再也没有生意,人都要跑到她那儿去咯!”
宁王冷声说:“好味屋老板娘是前老鸨这种事,你是从谁处听说的?”
息三娘一怔,说:“街坊们都是这么说的。”
宁王淡淡一笑:“哦,街坊们都这么说?现在,所有街坊都出来,本王有话问你们!”
侍卫们一家家把商铺老板往外请,他们态度很是客气,但也很强硬。
没人敢忤逆一位王爷的要求,没多久,街上站满了人,食客们也都一脸好奇,竖着耳朵听热闹。
“你是听谁最先说的,给本王说明白。”
在宁王的强势要求下,每一个人都说出了自己的消息来源,越往后,息三娘的脸色就越发的难看。
因为,事情很明显,汇总到了她的身上。
刘娘子都恍然大悟,低声对男人说:“啊,原来大伙儿都是听息三娘说的啊!”
她撇撇嘴,心里头产生了三分怀疑。
毕竟,之前这条街上,最喜欢靠自己几分姿色招揽客人的,可就是息三娘啊。
要不是可怜她被自己无用的吃软饭男人拖累,她们可看不上息三娘。
“好了,事情已经很明白了,所有流言蜚语,都是你传出来的。”
宁王指着息三娘,息三娘就跟兜头淋了冰水一样,瑟瑟发起抖来。
“现在本王告诉你们,这位关娘子是好人家的女儿,清清白白的出身,和你们胡诌的什么老鸨毫无关系!”
宁王冷声说:“污蔑一个清白女子的名誉,你可知道要论何罪?”
息三娘吓傻了,喃喃说:“我……我只是随口说了几句,谁教她长了一张狐媚子的脸啊?”
这话说的,其他人都乐了。
“好味屋娘子每次出面,都戴着厚厚的面帘,她的真面目我们就没见过,你凭啥说她是狐媚子的脸啊?”
“可不是吗,我还说她是徐娘半老的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