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馨哭得脸都肿了,自然是立刻点头,满面狐疑:“为什么啊?”
顾齐刚才只听见她的哭声,但见盛馨探出头,整张脸都肿胀成这样,实在是狼狈至极,又有些犹豫了。
“你真对你那位公子如此上心吗?”顾齐反问。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盛馨说。
说真心话,她确实对宋公子并不甚了解,或许真的和他多见几次面,感觉也就淡了。
但现在,是那位宋公子对她先热后冷,冷冷淡淡的,显得她像是多么不好,她心里头的火气被勾起来了。
现在哭,一半是失望,一部分是恼火,还有一部分是愤怒。
关凝帮盛馨说话:“你要是知道究竟怎么回事,就告诉盛馨吧。让她心里头七上八下的猜测,多难受啊。”
顾齐听了便乖乖的举起手说:“不能说是我说出去的。”
盛馨忙说:“怎么都怪不到你那儿去的。你赶紧说!”
原来顾齐和盛馨心心念念的宋公子之间,颇有几个朋友互相认识,一次喝酒他们便带上了宋。
没想到还没开喝,那位宋公子便醉醺醺的过来了,坐下后,其他人酒令都没开始行,他一个人拍开酒坛子就咕噜咕噜喝了起来,喝的比谁都凶。
顾齐喜欢开玩笑,便指着宋公子问:“这是谁带来的朋友,馋酒喝就馋到了这般地步?”
旁人把事儿大略说了,加上那宋公子也醉意熏染的,嘟囔着说了几句醉话,和他朋友解释的都对上了。
“你是说……是我爹提前警告了宋公子,让他不理我的!?”
顾齐赶紧打补丁:“他自己这么说的,真假我并不知道。盛伯父哪怕真这么做了,也是为了你好。宋贤家的情况,我也私下打听了一二。”
总体来说,他觉得盛维安为了女儿下半生的幸福,避开出身这么复杂的男人,也是很能理解的。
有些坊间传闻,顾齐不能确信的就不提,他大略确定是真的,便和盛馨说了,但他越说,盛馨的眼泪就越多,到最后,长睫毛上挂着眼泪,哭着说:“他好可怜……”
顾齐惊呆了,他求助地望着关凝,挤眉弄眼的意思关凝很明白,顾齐就是想说——我在帮盛维安老师开脱,怎么盛馨反倒哭得更加厉害了?
关凝暗暗叹气,心想,顾齐风流花心的名声未必是真的。
他一看就很不了解女孩子的心理。
小嘴叭叭的说了半天宋公子家世背景复杂,说得关凝都有些同情他了,关凝知道盛维安是个正派人,虽然他曾一度说合盛馨和纪鸿卓,阻止自己和纪鸿卓继续来往,但他并没有使什么卑鄙手段,公开着来的。
关凝很体谅盛维安作为父亲,想保护好女儿,给她找一个好夫婿的心。
一个让女孩儿同情的男人,恐怕不会是一个父亲心目中的好女婿。
见盛馨气呼呼的就要回去和父亲理论,关凝还是拉住了她的手,劝了她一句:“你别和你爹闹脾气了。”
“你为什么帮他说话?”
“因为他是你父亲,你不会想知道最疼爱自己的父亲突然有一天不见了,是怎样的滋味。”关凝真诚地说。
盛馨怔了怔,才抹了把眼泪说:“我知道你的意思。”
等盛馨走了,关凝才幽幽叹气,盛馨和她不一样,脾气上来就不管不顾的,真正失去至亲的滋味她也不希望无忧无虑的盛馨明白。
却说总算是到了慧州城,宁王下榻之地,自然是慧州城最繁华的地方。
纪鸿卓并没有反对的想法,毕竟宁王出身尊贵,他想让他了解民间疾苦也要一步步的来,一开始就让他看特惨的情况,说不定把宁王吓出个好歹来,反倒封闭自己,再也不想看,不想了解了。
所以,纪鸿卓便依从了宁王的想法,任凭先头探路的侍卫,将他们带到了慧州城里最繁华的酒楼,点上一大桌子好酒好菜,最新鲜的鱼生片得极薄,鱼肉被厨子做成堆花状,还盛了些冷冰避免变质,乍一看,就像是一朵一朵的白芍药花。
纪鸿卓在马车上吃得比平时要少,车马劳顿,如今确实也饿了,吃吃喝喝一会儿,便有一列舞姬过来,就着氤氲的早春雾气,琴师袅袅的曲子,舞得柔若无骨,各个都惹人怜惜。
赵胤其实还没开窍,再漂亮的女人在他面前卖弄风情,他看也就看了,并没有引起什么波澜。
但他看纪鸿卓一眼,心想他比自己年纪大好几岁,说不定有兴趣呢,便叫了两个姿色最出众的过来侍酒。
那两个女子细看都是细皮嫩肉、娇小玲珑的南方女子,不过喝起酒很是豪爽,纪鸿卓喝了两盏酒,心中微微一动,问:“你们的家都在附近么?为何会当舞姬?”
一个女子俯身行礼,搪塞两句,见纪鸿卓是真心想问,只得苦笑说:“贱妾以色侍人,因家中遭遇水患,一家人仓皇逃难,除了妾年纪略长,还能卖几两银子,也没有别的活路可以走。贱妾这么做,不过是不忍心看着一家人活活饿死罢了。”
她裹着绫罗绸缎,脸上擦着脂粉,喝过酒双腮粉红,芍药凝露般好看,若不是自己诉苦,宁王是真看不出她有如此凄惨的身世。
他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