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八月份以后,天气依旧炎热,大山之中也是一样,除了早晚凉快些,中午时分的太阳能把人烤干。
太行山白陉的一处关卡上,负责巡视的士兵无精打采躲在阴影处纳凉。
忽然,一阵低低的轰隆声惊醒犯困的士兵, 众人抬头看去,只见远远的道路上一支队伍正朝这边而来,观那踏起的漫天烟尘,人数只怕不少。
“去看看,有无黑山旗帜?”一个领头之人平静地吩咐道。
他神情并无多少慌张,因为鹿肠山向北就是左髭丈八的地盘, 能从那个方向过来的多半是黑山同仁,但也不排除前头关卡被官兵攻破, 不过若是如此, 早就有人过来禀报了。
下头木门打开,一骑很快奔了出去,过了一会儿那骑士又折回来禀道,“确是自己人,来人乃井陉道上的李贵部,说要去河内做点生意。”
“多少人马?”
“六七千!”
“如此多?”领头那人面色凝重起来,对另一士兵道,“快去禀报渠帅。”
这个关卡乃是于毒的地盘,于毒在黑山中也是一大部,麾下有人口五万多,青壮一万余,于毒和白绕、眭固、左髭丈八等一起控制着太行南边地区,经常活动的范围是并州上党郡、司隶河内郡和冀州魏郡、赵国,有时候也会去兖州东郡舒展舒展手脚。
等那支队伍走到离关口一箭之地时,方才正在家里午睡的于毒也来到了关墙上。
“来者何人?”
于毒审视着前方队伍,大声问道。
李贵驱马上前, 指着自己的脸道, “于渠帅, 是我,聚义寨李贵。”
于毒长了一大块黑斑的右眼微微眯起来,看清此人正是聚义寨李贵。
李贵原是井陉道上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小寨子,于毒根本就不知黑山中有他这号人,便是张燕召集,李贵也只能和其他小渠帅一样站在门外听着。
也就几年前,这聚义寨一次又一次地走狗屎运,先是躲过麹义剿杀,后又躲过吕布清剿,顺带兼并了附近几个被吕布残杀的残部,这才一跃成为井陉道上的老大哥,张燕的坐席上才有了李贵的一席之地,能和他们这些大部渠帅平起平坐。
于毒在张燕召集时见过李贵两次,故而认得他。
“李渠帅带这么多人是要去做什么?”于毒问道。
李贵别的不行,唬人的本事却跟张茉学了十之七八,他又向前行了几步,苦着脸道, “这不是并州有吕布这勐虎坐镇,我等去攻略几次非但无所获,人马反倒折损了不少,还有冀州袁绍,也不是个善茬,张飞燕上次和公孙瓒联手都被这两货打败,正在山中舔伤呢!”
于毒闻言脸颊肌肉一抽,张燕折损那点人马需要舔伤吗?
李贵继续道,“张飞燕不召集干活,咱在并州、冀州单干实在不行啊!这不,柿子要挑软的捏么,我听说那河内太守王匡是个十足的草包,这才想着来河内看看有没有活可做,这寨中老老小小都等着吃饭呢!”
“你这也太急了点,有些地方秋收尚未收完呢!”于毒说道。
李贵重重叹了口气道,“不急不成啊,这人口吸纳得多,养活也更艰难了,靠寨中那点土地根本就不够,这都快断粮了,你瞧我此次就带了这点粮草出来,若是做不了活,我这数千人马都要饿死。”
他说完又舔着脸道,“万一此行没捞到什么东西,还望于渠帅看在大家都是黑山同伙份上,支应一二,好歹能让我把这些人再带回寨子,李贵再此先谢过了!”
于毒觉得自己脸皮够厚了,没成想这李贵比自己还厚,啥都没干就先来乞讨粮草了?自家也有数万人要养好撒?哪有余粮给他?
“于渠帅家大业大,卒兵强悍,想必寨中并不缺粮……”
听李贵叨叨个没完,于毒颇为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行了,赶紧做活去,我无余粮支应你。”
说着对守门士兵道,“开门放他们过去。”
“多谢于渠帅了,此行所获若丰,回程时给你点过路费答谢!”
脸皮虽厚,废话虽多,却是个上道的,于毒满意笑了笑,“那预祝你此行得大丰收!”
李贵让兵马先过去,他还站在城头下和于毒唠嗑,“借你吉言,必定满载而归!”
“对了,你部何时出去做活?”
于毒道,“再等些时日,等天气凉快点,这么热的天行军不易,士兵、战马皆吃不消,一日只能早晚间赶路,平白耗费粮草。”
李贵又一脸羡慕,“你部还能吃得上饭才能挑时间做活,不像我,唉,再等几日寨中就得杀马充饥了,这马老贵了,杀来吃老可惜了,这才不得不大热天出来。”
李贵又问道,“不知于渠帅今年打算去何处干活?”
“看情况,河内、魏郡,哪里粮多又好下手做哪里。”
“听说袁绍在魏郡咧,那边只怕不好弄吧?”
“袁绍上次同公孙瓒大战一场,元气大伤,我联合眭白兔、老郭(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