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出门,我开始打量起眼前的屋子。
这是间简单明亮的小屋,陈设还算齐全,一张红木雕制的床、一张椅榻,屋子中间摆着一张圆木桌和四个矮凳,窗户与椅榻相对在床的右前上方,窗户旁边是一个镶有大圆铜镜的梳妆台,再过去是一个用红木做成的支架,架上放着一盆不知道是什么的盆栽,长长的枝叶垂洒而下,显得格外生气,再绕过盆栽,便是一张书桌和一个不大不小的双层阁柜,书桌上放着文房四宝和一些宣纸,阁柜里好像也放着东西,应该是这里主人常用的物品。
这房间的布置不严格,既像寝房又像书房,屋内的物品看上去也好像用了很多年,不过想是主人家爱惜得好,除了旧一点,都完好无损。
只是这般看来,我实在不敢断定这儿是不是将军府,将军府会如此简约么?
喝过药,我赶紧拿起碟中的糕点往嘴里塞,瞬间,涩苦的肠胃舒服多了。这糕点是方才雨儿和着汤药一起端来的,她好似看出了我怕苦,特意准备着。
一连又吃了两块,雪白的糕点散着阵阵花香,入口即化,雨儿见我吃得乐呵,问:“姑娘可喜欢这点心?”
我点头,随即又道:“就是甜了点,再淡些就好了。”觉得甜还吃这么多,不是唬人家。
雨儿皱眉执起一块糕点轻尝,待尝过后,才笑道:“姑娘吃得真清淡,小婢以后会让她们注意些的。”
闲聊之余,房中已溢满温热的水气,浴桶被两名强壮的侍女盛满热水,遮挡的屏风也添上了。雨儿在我的百般推托下,终于放下衣物掩门而去,来到铜镜前,我仔细端详起镜中的自己。
乌黑油亮的长发垂及腰部,没有太过出众的容貌,顶多只算得上清秀,唯一值得炫耀的,就是那雪白如玉的肌肤,可如今也没了红润之色,略显苍白。
身子比以往清瘦了许多,不过总得还算匀称修长,胸口的白纱染着一大片暗红,虽然血渍已干,但看上去仍旧有些狰狞,缓缓将它卸下,一条一寸多长的伤疤暴露在眼前。
心里有点伤感,但也不愿再去多想,我坐进浴桶,蓦地记起雨儿说我是半个月前被带回来的,也就是说,我已经有半个月没洗过澡。
天呀,半个月,这身上都可以多出一层皮了!
懒懒地靠上桶沿,我泡到水温渐凉,这才起身,换上雨儿给的衣裙,我简单绾了个髻,打开房门。
不出所料,刚一开门,两名身材彪健的侍卫就挡在我面前。
“姑娘,将军吩咐了,这段时间您就呆在屋内休养,有什么事只需吩咐我们便是。”一名侍卫道。
我说我只是想唤雨儿,请她差人把屋内的大桶抬走。那侍卫听完,也不多说,朝另一名侍卫点了下头,便向院外走去。
徐徐退回房中,从刚才的轻瞄一扫来看,这里只是个普通的院落,占地面积不大,院中植了些花草,清淡素雅,不过四下好像就只有这么间屋子。
推开窗户,又是一名壮士,不禁好笑,敢情是怕我再偷偷倒药,才特地派来的看守。
哼,没想到就这小小的院落,已看管得如此之紧,想必以后的生活,定会在他们的严密监视下度过。
没过小会儿,雨儿领着丫环七手八脚地把屋子打扫一遍,眨眼,房间又恢复先前的整洁。
半倚上床柱,我单手靠膝,懒懒散散地坐在床上,雨儿守在一旁,自进门后,就一眨不眨地盯着我。
见她出神了半晌,我好笑问:“怎么?我身上是有什么东西么?”
她俏脸微红,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姑娘看上去很宁和,不知不觉就看您看得痴了。”
“哦?”我看是你打探我,打探得入神了吧!
“难道姑娘不知道么?”雨儿似没察觉我的心思,纤笑道:“姑娘身上散着一股气,淡淡的,感觉跟姑娘在一起,心里特别平静。”
平静?
呵,应该算作心死才对,没了心,又何来跌宕起伏?
轻叹一声:“可能是失了忆的缘故,心底空荡荡的,也不知该想些什么,不过,还挺喜欢这样,清静。”
“姑娘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她问,眼里有着小心。
我瞥她一眼,点头,漠然地盯上房梁一角,暗笑,还是忍不住了?把你放在我身边,不就是为了就近监视,一开始就有这层意识,所以面对你,我自然会更加谨慎。
“雨儿,给我讲讲这里的事吧!”老这么耗着也不是办法。
“姑娘想知道什么?”她依旧小心翼翼地看着我。
“我想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什么朝代?什么年份?还有这里的民风民俗是怎样?”起身下床,我拉她到桌边坐下。老实说,我对这里的情况确实不知,自我懂事以来,就一直生活在天羽峰,姐姐也很少跟我提及山下的事,加之我性子太淡,不曾想过下山,也就从未问过。可是现在情况不同了,我必须得好生了解一番才是。
雨儿面露疑惑,略有一丝迟疑,直到她再也抵不住我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