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彬走后,三个人都如同打了霜的茄子,耷拉着头,沮丧不已。
外厉内荏的陈鸿升不由自主地感叹着:“我们在商海浮沉了这么多年,竟然栽到了一个毛头小子身上。哎~现在真是他们这些年轻人的天下了!”
“他不是什么毛头小子。”陆德海开口说了句公道话。
曾经的他,也轻看了郑彬,才会放心把公司交给了陆凯文,以为他们势均力敌,结果也翻了跟头。
他后悔当初逼着儿子放弃秦曦了,就好像陆凯文已经握住了秦曦的手,他却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给他掰开了。
搞得现在,女人没了,事业也快没了。
曾国信看着秦思原打高尔夫的样子,那个样子,很是惬意,如果自己女婿是郑彬,他也可以这样,不必拼命打拼,就有大把大把的钱花。
他看着秦思原的背影,嗤笑道:“真是生了个金逼。”
陆德海听见他的污言秽语,忍不住喝住了他的话:“唉!曾总,别这样说她,好歹她也是我儿子的青梅竹马。”
高莲的女儿,他不想骂她。
都是些有交情的人,他也不想撕破脸。
“就是,你别这样说一个小姑娘嘛!”陈俊逸的父亲也有些不舒服他的措辞,毕竟他也有一个女儿。
曾国信一脸烦躁,捂着头急地来回走:“老陆、老陈,现在怎么办?”
陈鸿升紧皱眉头,精明能干的脸写满了无奈。
这江山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样,说得上话的都成了年轻人,那些年轻人早就不听他们这群老前辈的话了。
陆德海闭上病恹恹、失神的眼睛,无奈地说道:“找周震华。”
“他怕是……更加不会见我们。”陈鸿升的头脑倒是很清醒。
他也不想来的,他家的境遇要比其他两家好得多,但再好也耐不住政府部门给到的压力,一顶顶“偷税漏税”的帽子扣下来,对公司旗下其他公司的影响也不好,所以他也来了这里,请郑彬高抬贵手,放过陈家。
曾国信底气十足地说道:“不试试怎么知道?”
“老曾,周锦是独子,这件事恐怕没那么容易。”陈鸿升好心提醒着他,他的脸色比曾国信好不到哪里去。
曾国信撸起袖子,双手叉腰,“我就不信他周震华这些年没在外面养女人!”
陆德海、陈鸿升看着他的样子,都忍不住在心里摇头叹气。
曾国信一声令下:“走!”
陆德海、陈鸿升无可奈何地跟着他走着,他们都有相同的愿望,所以必须站在同一条船上。
曾意林变成现在这副样子,和曾国信的过分溺爱不无关系。
哪怕曾意林不是他亲生的,这些年他对曾意林的宠爱,比对亲生儿子还好,儿子不学无术,女儿就成了他新的希望,而那丫头也确实很有上进心,对生意上的事越来越感兴趣,不过,她似乎是没那个运气,总是做一门生意黄一门。
但曾国信从来没有怪过她,只要她开心,她肯认真做事,他就愿意给她钱,找到她自己喜欢做的事。
可这次,她犯的事太大了,连着上面的人都惊动了。
命案的事在网络上曝光,这件事就盖不住了,上面也已经下达了红色通缉令,不单单是花钱能解决的事了。
从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变成四处逃亡躲避追捕的通缉犯,他不能再认她,必须跟她划清界限。
二十年的父女情,就此断掉了。
他必须自保,必须要先保住公司。
他不能为了一个曾意林,毁掉这么多年来的基业,所以他必须垮下老脸去求郑彬、去求周震华,求他们给个机会。可他真的太多年没有求过人了,都已经变得不会求人了,不知道该用怎么样的语气去求人,才能换得一个机会。
华丽的大厦顶楼。
脸上有着疲态的中年男人坐在椅子上,拿着万宝龙钢笔慢吞吞地批阅着文件,从他低着头的角度可以看得出来他的心情不怎么好。
他拿着笔,好半天连个“同意”二字都写不出来。
周震华从他的精气神来说,并不像个年近六十的人,目光炯炯有神,精神抖擞,比大多数年轻人的精神面貌还要好。
哪怕头发已有花白,仍掩不住本身精神饱满、精力充沛的面貌。
跟他年纪差不多大的助理敲门进了他的办公室,用着经过岁月温化的声音说道:“董事长,陈董、陆董、曾董现在在楼下,您要见吗?”
笔尖微顿,在白色的纸张上留下一大片墨迹。
许久之后,久到丁晓军以为他不会见他们的时候,周震华缓缓张开了口,却好半天都没说出一句话来。
丁晓军见他半天不说话,不卑不亢地轻声提醒道:“董事长?”
男人惊得回过神来,眼神茫然地点了点头。
内心再强大的男人,也无法坦然面对杀害自己儿子的仇人们。
在他眼中,他们都是罪人,没有孰轻孰重。
杀人犯固然有罪,但帮凶就是清白的了吗?
三人一进门,陆德海看着脸色暗沉,神情悲伤的周震华,不由地开口道:“老周……”
他自己觉得是安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