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司空礼文到尚书府的时候,顾敏还在下朝回府的路上。
“老爷,六殿下来了,正在内厅等您呢。”
顾敏刚进门,就有一下人殷勤的过来禀告。
他一听是司空礼文来了,不敢有丝毫怠慢,连水都顾不上喝一口,就朝内厅小跑着过去了。
...
厅中,司空礼文正四平八稳的坐着闭目养神。
突然间,有轻轻的响动声起。
不用看,司空礼文也知道是顾敏来了。他抬起眼皮,懒洋洋地往那方向瞄了一眼,“顾尚书,请坐。”
顾敏朝司空礼文行了一礼,“谢六殿下。”
趁此期间,他飞快地打量了一眼司空礼文,然后又快速地低下头,开始在心里琢磨起来。
他跟司空礼文从来都不是一路的。司空礼文来找他,应该不会有什么天降的好事。
但,他也得罪不起他。
司空礼文是下一任皇帝的热门人选之一。顾敏绝对不会傻到自断退路,拿顾家和自己的前途开玩笑。
“难得六殿下屈尊造访,请问是所为何事啊?”
即便他心中忐忑,却也腆着一张脸,讨好地笑着。
司空礼文用手中的杯盖慢悠悠地拨着杯子里的茶叶,轻轻地吹了吹,小抿一口。
上好的西湖龙井...
还不错!
“我此番来找你,是为叶幽云一事。”
顾敏刚准备坐下,听到司空礼文这样讲,才沾上凳子的臀部像被烧着了一样,立即跳了起来,誓道:“天地良心,六殿下请明鉴,叶将军被抓一事,可与我毫无关联啊?”
说起来,他也不信叶幽云会通敌叛国。但这事背后的弯弯绕绕他并不清楚,更别说参与了。
顾敏的反应似乎有些出了司空礼文的意料,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惫懒地说道,“坐吧。不管是与你有关还是与你无关,我都懒得追究...但王悲同...”
“你跟王悲同私底下的龌龊不少。”司空礼文放下茶盏,身体靠后微仰起下巴,露出一副你别藏了,其实我什么都知道的神态,“你手里定有他不少的罪证吧!”
一字一句都犹如重锤锤在顾敏的心上。
司空礼文的眼神犀利如刀。
在他的注视下,顾敏不禁冷汗涔涔。他自认已经是很小心了,特别是在背后做的一些备手,连王悲同都不知道。
脑袋转得飞快。
怎么说他也是人精了,不可能一句两句话就什么都被炸了出来。再有,司空礼文也不是个傻子...思来想去,顾敏只能装傻充愣,“请六殿下明示。”
心中打定主意...
他不认!
对!就这样,保持“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劲头!
顾敏正襟危坐,双手交握放在腿上,翻着眼皮,两眼呆滞地看着天花板,摆出一副“不管你说什么,横竖我就是听不懂”的样子。
想不认?
司空礼文白了他一眼,从袖兜里掏出一个信封,随后把里面的信展开摊在桌子上。
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的手指压着信往顾敏推去,“顾尚书不妨先看一看信上的内容再说。”
顾敏的视线漫不经心的顺着司空礼文的手指...
呃...有点眼熟。
再定睛一看,顾敏不禁心头大骇。
这是他交给顾少原的密信,它怎会在司空礼文的手中?还有,这意味着...王悲同的罪证他也一并拿到了?
顾敏佯装镇定地将信拿起来。
细看过后,他确定这只是一份拓印件。
与原件相差无几的拓印件...毫无疑问,他的“命门”已经被司空礼文拿捏在手中。
这下完了。
动作一顿,顾敏只觉得两耳嗡嗡的,随即全身僵得说不出话来。
他的反应早在司空礼文的意料之中,似笑非笑地说道:“这就不打扰顾尚书了,本殿下告辞。”
说完便站了起来。
等顾敏回过神,司空礼文已走至门外,他赶紧跑出去,“下官恭送六殿下。”
...
司空礼文走后,顾敏开始大发雷霆。
尚书府的后院遭来无妄之灾,无端的被狂砸一气,闹得鸡飞狗跳。
顾少原这个狗东西!
养只白眼狼都好过养他!
终于,能砸的东西全都被砸个稀巴烂,顾敏也累得跟一摊烂泥般地瘫在椅子上。
后脑勺靠在硬梆梆的椅背上,仰着头,微张着嘴,眼神空洞且没有焦距。他的脑子乱得就像有百八十个小人在里面鼓瑟吹笙,一片混乱。
放眼是满地的狼藉。
下人们战战兢兢的跪了一地,谁都不敢出声,几乎人人自危。
...
顾敏摆在扶手上的拳头不由自主地越攥越紧。
他说顾少原那个孽子为何至今未归,敢情是知道自己捅了大篓子,根本不敢回家。
最好在外面玩个十年八载的。只要敢回来,他就剥了他的皮。事情搞砸了也不知道说一声,害得他这个倒霉老子这么被动。
这个孽子!
顾敏越想越气,太阳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