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的时候全凭感觉,现在仔细看了看,才发现自己捏出了一个四不像——不像任何一个世界的他。
五官脸型,像李伶静那个世界里的王爷,平和,稳重。
身体躯干,像小梨那个世界里的林渊,高大,矫健。
但衣服是侍神那副样子,有宽阔的领子和拖地的长袍,身后的衣摆下方露出一条粗肥的尾巴,灵感来自沈逍那个世界里的妖兽临渊。
可惜捏得再像,它也只是泥巴,五官无法活灵活现做出表情,躯干全是泥巴一样的灰色,尾巴也不可能拥有毛茸茸的触感。
时羡鱼看着自己捏出的泥人,怅然若失。
“他是你的家人吗?”罗伦问。
时羡鱼想了想,“唔,算是吧。”
她的父母去世多年,侍神是曾曾祖父留给她的遗产,从这个角度来看,他应该算是她的家人,如果他没有逃走,或许她和他至少还能相伴百年,这不就是跟家人一样的存在么?
可是他逃了,逃得无影无踪,这说明什么?
说明她的原生家庭不太好。
“怎么还有一条尾巴?”罗伦又问。
“哦,是装饰。”时羡鱼回道。
罗伦看了一会儿泥人,不知想到什么,感慨道:“如果思念家人,可以向荒野之神祈祷,听说荒野之神能让风传递故去者的音讯,虽然不一定有用,但也不妨试试。”
时羡鱼:“啊……”
她知道罗伦这是误会了,他大概以为她捏的泥人是个死人。
不过某种意义上来说,那个人确实死过一次,死在她的先祖手中,被制作成一座宫殿。只是龙族对生死的定义与凡人不同,区分出神魂与灵肉,神魂不灭,便不能算是真正的死亡。
“你也向荒野之神祈祷过吗?”时羡鱼好奇的问罗伦。
罗伦微愣,“……大部分人,应该都向荒野之神祈祷过吧?”
时羡鱼心想:别人我不知道,反正我只听见了你的声音。
“其实神也不是全知全能,与其向神祈祷,不如自己努力更奏效一点。”时羡鱼一边操控泥巴,一边和他闲聊,“神是缥缈的,但你的努力是永远可以看见的嘛。”
她的泥人在训练场里走了几步,人模人样。
罗伦看她一眼,表情严肃了几分,“你也认为祈祷是一种无用功吗?最近确实有些类似的论点,大家渐渐不愿意相信神的存在,还有学者批评所谓的荒野之神只是虚无空想主义……”
“啊?”时羡鱼听了一乐,笑道,“我信的,我这不是想给神减负吗?毕竟要背负起那么多人的愿望,肯定挺忙的。”
罗伦默默抿住唇,没说话。时羡鱼的语气太轻松,让他觉得她是在哄小孩,对大人而言,那些神的传闻大概都像儿童故事书一样可笑。
可是他也没办法说时羡鱼错了,因为确实如她所言,将心愿寄托在神明身上,太过于缥缈无望了……
时羡鱼也是为了他好。
可他真希望神明是存在的,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说服自己相信,故去的父母正在另一种力量的依托下遥遥注视他和妹妹,他们会看见他长大,也会见证他成功,肉体的消亡不会阻止灵魂与他常伴。
他不能接受他的父母已经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
“罗伦。”时羡鱼再次开口。
罗伦抬眼看她。
时羡鱼迟疑的说:“再过一段时间……我应该会离开这里。”
罗伦愣住,“离开?”
“对呀,就像你偶尔会回家看望玛琪一样,我也会有回家的时候。”她说道。
罗伦怔怔地想了想,缓缓点头,“是啊,你也会有回家的时候……你的家,在哪座城?离得远吗?”
“还挺远的。”时羡鱼笑笑,“不过我说不定还会再来找你,想我的时候可以向荒野之神祈祷,把你的思念传递给我呀!”
“什么啊……”罗伦脸红,“为这种事,我才不会向荒野之神祈祷!”
“那什么事才值得你祈祷?”时羡鱼故意逗他,“比如,想要召唤出嗜血妖王?”
“喂!”罗伦的嗓门忍不住大了些,神态窘迫,“都说了没这回事!我现在只想好好练习星盘陆龟和白色魅影的组合,将来真正运用在实战中!我一点也没想召唤嗜血妖王!”
时羡鱼看着他笑,“别生气嘛,我开个玩笑而已,那你要继续加油咯,我感觉你再练一段时间,应该就能对付晋级赛了。”
罗伦气闷的盯着她。
“好啦好啦,快去接着练习吧!”时羡鱼好笑的推他一把,“刚才的记录是4秒,再接再厉呀!”
罗伦只好去了。
时羡鱼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有种说不出的触动,怎么形容好呢,大约是看见少年人为梦想而挥洒汗水,那种执意往前冲的劲头,很迷人吧。
话说回来,她这个神仙做得也是越来越不“称职”,几乎没有哪一次让祈愿者真真正正的实现愿望。
不知道别的神仙是怎么做的,难道祈愿者要什么,神仙就真的给什么?
假如祈愿者甲想要一个亿,乙想要十个亿,丙想要一百个亿……神仙都给吗?
神仙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