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这么给我上学的?!”
一个震怒的声音在岳延宗耳侧,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
谁啊?
有没有点公德心?
自己刚在极冰游戏公司领完996的福报,打工人拖着疲惫的打工魂坐上了最后一班地铁——在鹏城这个超大城市里,三千块钱的房租只能租到个单间,而且距离公司十万八千里,每一次回到家,都差不多十二点整。
他不太喜欢那个城市。
永远是那么忙碌,城市就像机床,人彷佛就是上面的零件,这台机床有着强劲的电力供应,永远也不会停电。所以,人就伴随着机床的滚动永远也无法停下来。
有的零件是幸运的,他们进入了机床的主要部位,在这座一线城市中安家立业,开始生活下去。
有的零件是不幸的,就如同他——名校毕业,混沌了六七年,仍然如同无根浮萍,继续为生存而努力。
岳延宗的家在县城,父母都是公务员,官职不高不低,晋升无望……按照父母的计划,他应该回到县城考一个公务员,娶一个不漂亮也不丑陋,但是温婉可人的媳妇,传宗接代,过着波澜不兴却无惊无险的生活。
延宗,他的名字就是父母对他最大的期待。
这么多年下来,他早已习惯这趟地铁:周围都是和他一样,疲惫地靠在椅子上休息的打工人。整个车厢寂静无声,偶尔有轻微的鼾声响起。他享受这片刻的宁静。
也极其厌烦打扰这份宁静的声音。
就像清晨的闹铃,刺耳地让人烦躁。相当不协调。
他皱了皱眉,压抑的火气瞬间串了上来,又生生压了下去,眉头微皱了起来。
他的脾气不算太好,这或许也是他升职缓慢的原因之一——六年才开始负责一个项目,组员暗地里都叫他“暴君”:他决定的内容,就算上头都不能改,为此和总监闹出了几次不愉快。
“闭嘴。”
他不耐烦地说道。
如果不是实在太累,他有一千种问候方式,这算是最温柔的句式。
刚开口说话,他就感觉有些不对。
脑袋昏沉沉的,声音有些沙哑,他现在彷佛正躺在……沙发上面?
温暖而柔软,还带着一种高级的香味,澹而弥久,润人心脾。
这不像是地铁的座位……他想挣扎着睁开眼,头却如同石头一般重,眼皮彷佛锁死的大门,怎么都睁不开。他撇了撇嘴,干脆换了个舒适的姿势。
周围有一瞬间的沉默。
下一秒,一个暴怒的男人声音伴随椅子拖动声响起:“听听,他说的是人话?别拦着我……我岳成峰没有这样的儿子!!”
“哎呀,你都多大了,你搬得动椅子吗?延宗还小,十九岁懂什么?”一个温和的女声立刻焦急劝到。
“爸!弟才十九岁,集团又不需要他继承。闹腾点儿怎么了?你看王叔他儿子,你老夸他有作为,现在不是进去了吗?”
“就是,小宗这才多大事?能用点钱解决的都不是什么大事。咱们犯不着生这么大的气……来,坐下喝点东西……陈嫂,把我温着的红枣银耳羹端来。”
“是,任太太。”
一阵兵荒马乱,岳延宗听得甚至以为自己来到了电影拍摄现场。脑海中的困意也一点点褪去。
岳成峰的声音再次响起,显然压制着怒火:“溺爱吧,你们就这么捧着吧!这小混蛋迟早出大事!”
“他在国内干了些什么?嗯?你们心里没点数?”
“飙车撞了警车,下来对着交警一顿喷!他以为他老子是国家元首?!还看的人越多越起劲!被拍到网上让老子都跟着丢脸!!”
“学校殴打老师,殴打班长!结党结社,他以为他是谁?暴走族吗?他是岳氏集团的二公子!不是什么地痞流氓!”
打火机卡擦一声响起,显然说话的人气得不轻,抖抖索索几次都没点燃。最后干脆响起一声拍桌子的声音。
冬——!!
“好,为了不让他在国内给我丢人,我花了上千万联盟币,给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安波克艺术学院捐了一栋楼,这才把这个孽畜送进来,还是全校最好的元宇宙策划系。结果他呢?”
“他做了是什么?”
纸张刷刷的声音响起:“珍妮?嗯?母亲贩毒,父亲在戒毒所,结果说怀了他的孩子?!”
“这种背景的人他怎么下得去嘴?!有没有哪怕一点品味!”
冬冬冬!
桌子在哀嚎。
“把珍妮男友打的住院,现在别人告他强暴!幸好啊……幸好这是在合纵国,要是在国内,我老脸都要丢尽了!”
“这件事闹得整个学院人尽皆知!要不是那栋楼上写着老子的名字,他早就被遣送回国了!”
“现在学院领导让请家长,我不远千里过来。季小姐也担心,说跟着来看一看,结果……结果我过来就看到这小混蛋在探险者市最好的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