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澹台平静回答,徐凤年进而问道:“不知你可曾想过,北凉配合紫薇大帝,快速统一天下,斩断天地连接,人间便无浩劫之虑这个可能呢?”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澹台平静明显被徐凤年此话惊到了,连忙失口否认。
为将这个荒缪的想法从脑子里赶出来,澹台平静说道:“天下气运有数。即使你愿意退,但你终究占着北凉一部分气运。你不死,徐天蛟无法成为北凉真正的主人,收拢天下气运。”
徐凤年闭目问道:“宗主,可知道你的破绽在哪里?”
澹台平静不解其意,“破绽?”
“太直接了。”徐凤年此时的声音,已经低沉地与雁王一般无差,“表明恶意,也是释出善意的一种。”
“我之前就说过,一旦明白对方的意图,那他接下来的动作,在你眼中,皆有迹可循。纵使不坏好意,也可以用着直接的恶意,推测出接下来到动作。未来,北凉会兵发北莽。想必此时天人们,已经在为北莽的助长声势。”
澹台平静承认道:“北凉太强了,强到已经严重到影响局面。不过他们不敢与紫薇大帝正面交锋,赵凝神当时请下龙虎山初代祖师爷,在春神湖与你一战,也是一种试探。而事实证明,纵使是真武大帝,在天道之下,也无法发挥全力。”
徐凤年负手而立,一派从容,“宗主想必现在已经认为我底牌尽显,天人也想出了反制的方式。”
澹台平静微笑道:“我之前就说过,其他人都可以当皇帝,你不行。紫薇大帝是因为自身命格的特殊,青帝是皆天人之手。坦白说,与天下人为敌,撑到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了。”
徐凤年说道:“宗主才是。你南海观音宗入我北凉,难道想要如谢观应一般愚蠢吗?”
澹台平静沉吟道:“你并未与谢观应照过面?”
“也许,我见过他的愚蠢。”徐凤年的话,模棱两可。
“徐凤年,我真佩服你,都已经到了这一步,仍是这般澹定。我很好奇,你的依仗,到底是什么?”澹台平静望向徐凤年,面露讽刺之意。
“宗主终于问到了这最至关重要的问题,那我也就开门见山了。”徐凤年说道:“我的依仗,是一个问题,仙界之下,人界之前,真武大帝的前身,是始皇帝,但始皇帝的前身,又是谁呢?”
“始皇帝的前身?”徐凤年的问题,在澹台平静终年古井不波的心境,再起万丈波澜。
世人只道始皇帝先在人间称帝,死后又以此尊为天上真武,不仅代紫薇执掌北方天庭,而且执掌半数兵戈。
这也是青帝与赤帝嫉妒真武大原因。
不过一介凡夫俗子,竟能在死后,凭借人间之尊为于天界升格,与自己等天人并列。
要知道,即使是青帝,也是在顺应天道的情况下,转世为大奉皇朝的开国皇帝。
始皇帝能够成为第一个真正意义上一统中原的皇帝,那他的前身到底是谁?
这个问题,不光是遍寻典籍,无人能知。
而天界的天人们,对于这个问题,竟也是不知。
堂堂神州第一位皇帝,大秦王朝的开创者。
八百年过去了,人们对他的过去,仍是知之甚少。
这位南海观音宗宗主,终不负往日澹定之色,向身前的北凉王问道:“徐凤年,大秦始皇帝的前身,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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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遥北凉祭,迢迢天下路。
今日之北凉镇灵歌,在北凉新王主持下,除了恢宏悲怆苍凉之意外,竟还多了几分气吞天下之豪迈。
“北凉参差百万户,其中多少铁衣裹枯骨?”
“功名付与酒一壶,试问帝王将相几抔土?”
“山上走兔,林间睡狐,气吞江山如虎。”
“珍珠十斛,雪泥红炉,素手蛮腰成孤。”
“十万弓弩,射杀无数。百万头颅,滚落在路。好男儿,莫要说那天下英雄入了吾觳。小娘子,莫要将那爱慕思量深藏在腹。”
“来来来,试听谁在敲美人鼓。来来来,试看谁是阳间人屠?”
…………
北凉王徐凤年,一身北凉制造局新制白色王服蟒袍,腰悬凉刀制式的春湖刀,额间一抹艳红,天人之姿尽显。
煌煌北凉镇灵歌,道尽北凉一路走来那无数谋臣良将的忠肝义胆,也道尽了那些壮阔之下无悔的牺牲。
北凉一曲尽,将士回营,百官回衙。
徐凤年在褚禄山的陪同下,返回清凉山下的一处小院中。
打开房门,赫见无数灵位排列于高处。
三城六关两百堡寨死战者的牌位…河谷戊堡,鹿尾巴烽燧,主帅司马真铭、副帅郭熙及十名下属战死之牌位…幽州卧弓城主将朱穆、副将高士庆及六千尉卒牌位。
褚禄山守在门外,徐凤年恭敬地点上一柱清香,洒上一壶清酒。
祭典完后,徐凤年步出房门,却见再熟悉不过的一袭白袍,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白狐儿脸去而复返,双手按在左右腰间的绣冬春雷之上,脸色虽然澹漠,但是那种如临大敌的无形气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