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一向讨厌琴棋书画的沈未霜放下刀剑,弄红装,为苏溟翊奏曲。
曲终人散场。翊王苏溟翊与女将沈未霜别离之后,整个人郁郁寡欢,或买醉于某家酒肆,又暂栖某家无名坊。
他找过无数的琴师,都弹不出心中所意,丝竹乐坊,常客。
花间馆——
金黄的琉璃瓦,亭台楼阁,池馆水榭,青松翠柏。
夜幕降临,月光下,湖水倒映一张陌生的脸庞,面目娇柔清冷,抱着古琴,冷烟烟抚上隔着一层人皮面具的脸,又放下。
时间到了,该去了。
转身撞到一个醉酒的客官,低声说了一声抱歉,不料被他拉住手腕。
男子如痴如醉说了一句:“怎么,撞到大爷我,一句抱歉就没有了?”
冷烟烟并不想与他过多争执,瞟了一眼往来稀少的人群。
四下无人时,解决他便是。
“那请公子......”话还未说完,又是被一人攥住手腕,扑到来人的怀里。
“怎么,刚离开一会,就跑到这里来了?”舒洵川勾着冷烟烟下巴,轻狂的说道。
冷烟烟被迫看着他,他这张男生女相的脸,好像在哪见过。
男子认出是他是络侯之子,立马酒醒了几分:“她是舒小侯爷的人啊,恕我冒昧。”
说完,就灰溜溜跑了。
舒洵川放开她,冷烟烟换上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敛衣行礼:“多谢小公子替我解围。”
舒洵川虚扶了一把:“举手之劳,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马上就到我献曲了,奴家先行一步,下次见面,定问公子名姓。”
冷烟烟碎步匆匆离去。
月光笼罩江庭,河畔葳蕤之处,舒洵川目送她。
冷烟烟来到台后,台上人水袖翩飞惊鸿,舞毕,冷烟烟揭帘而入,客官满堂,不见他踪影。
端坐琴后,红烛高燃,指尖落在弦上弹拨。
本想奏《十面埋伏》,但在此景地甚为不妥,空寻乐的人,喜欢什么国家情怀,哪有什么抱负。
“她是谁啊,人美琴技好,我怎么没见过此佳人呢?”
“这是新来的清倌,轻婉,卖艺不卖身。”
“原来是个新来的,想为谁守清白啊,我迟早把她弄到手。”
......
观客议论纷纷,冷烟烟一时没把握力度,琴弦断了两根。
冷烟烟的瞳孔染着深沉墨色,她加快了速度,一曲《乱红》毕。
“竟然只用剩下的四根弦奏完了整曲,有趣啊。”身穿银紫色锦衣男子在无人角落里说出这样一句话。
“一两银子,让她陪我一夜!”一客官纠缠不休。
老鸠摇着圆扇挡在冷烟烟面前劝道:“这位客官,我们轻婉姑娘是清倌啊,这规矩您也知道的......”
冷烟烟没有动,她还在等。
眼看就要吵起来了,一位紫衣男子款款而来,“她,我买下了。”
苏溟翊身旁的男子递给老鸠一袋银子,老鸠双眼放光,一手接过,“客官大气,来,这是她的卖身契。”
冷烟烟对上他那冷漠又多情的眸子,他盯着她,轻声说道:“好像......”
冷烟烟毫不意外却露出迷茫的神色:“像......?像什么?”
苏溟翊没有回答,只是让暮远接过她的琴。
翊王府——
“殿下,你回来啦,今日怎么那么晚?”挽着发鬓,带了步摇的女子在门外看到苏溟翊归来,由忧转喜。
“我什么时候回来,王妃还要管?”苏溟翊没有看曼玉一眼,与之身旁而过。
冷烟烟瞥了一眼曼玉,她刚好也在看自己。
曼玉是北离败国的公主,北离王为保全北离国,把她当作牺牲品送至南昭和亲。
嫁给一个不爱自己的人,任受流言蜚语,丢脸冷眼。
但是她必须要讨好他,这是,她在南昭唯一的支柱了。
曼玉看到那张与沈未霜有着六分相似的脸,无尽的嘲讽涌上心头。
难道,他宁愿找一个替身都不愿意多看自己一眼吗?
侍女冬凝小心翼翼的看着曼玉,“王妃,别难过了,天凉了,回屋吧。”
冷烟烟被带至苏溟翊的卧房,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身旁,房间四角立着汉白玉的柱子,四周的墙壁全是白色石砖雕砌而成,墙上挂剑。
“你弹琴不错,那,便弹至天明吧。”这是他对她说的话。
桌案上摆着的古琴为她而备,此时的苏溟翊站在珠窗之处。
“这次,可不要弄坏了。”
冷烟烟本想说为殿下奏曲是我的荣幸。转念想到了那个不喜顺从的女将军。
她跪在地上楚楚道:“殿下,这么长时间我手是会废的啊,我一生喜琴,手废人亡,殿下还不如杀了我。”
苏溟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