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样一个故事。”那根烟大部分是自己燃烧掉的,只有心情着实沉重的时候道格才将它叼在嘴里吸上一口,然后引得一阵咳嗽。他将烟蒂在垃圾桶旁的烟灰台子里压灭,对沉默的两位近卫局警官到:
“抱歉,听大叔说话很没意思吧。”
“……不,是一个十分发人深省的事件。”陈轻声到,显然还没有从自己的思考中回过神来。“如果这件事能够公布,一定会对感染者处境和对策有极其重要的影响。我想不明白,为什么没有任何途径公布这些消息?”
道格疲惫地笑了笑。“陈小姐,你觉得A城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陈没有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很典型的维多利亚城市,说不上特色也没有什么不顺眼的,城头餐馆的菜色直到最后一家餐馆都是一样。”
“是,它是很典型的维多利亚城市。但是陈小姐,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你没有意识到。”道格指了指远处那个明显高出一截的地块,说到:“很少有城市会把中心和行政区放在城边,对吧?我们现在虽然在A城,但那只是广义上的。真正的A城,是那个小型的移动都市。”
“倘若遭受天灾,便只有那一块能保存下来。你看到的A城好像十分繁华:有摊大饼一样的住房,商铺,但永远没有办法盖起高楼,只会向外围扩大,因为没人承受得起天灾到来的结果。旅者们经常没法意识到这个问题,但我们很清楚:这繁荣不过是在悬崖边金鸡独立罢了,很可能明天就会倒塌。”
“所以,这终究是个小城。”道格自嘲地耸了耸肩,“不过是偶然的几十年没有见到天灾而已。可不会有人在乎这个地方的,因为无法保存。那些头戴乌纱帽的老爷们自然也明白这一点。想保证自己脆弱的特权不会被夺走,一切有可能变成大事的事,最后都只会被化小,最后再从世界上消失。”
诗怀雅听懂了道格话里的意思。所谓天下熙熙便是如此,如此脆弱的“大城”其实终究只容得下少量人,但围在这个餐桌旁的人已经太多了,而人心是不会因为人数变得简单的,它本就是最复杂的东西。
“可我不明白,先生。”诗怀雅质疑到,“你冒着风险告诉我们这一切,我原本以为这些内容不会那么机密,可现在看来显然不会如此——你到底为什么要把我们和你绑在一条船上?”
道格的表情十分淡然。
“如果有人会受到审判,那只会是我,小姐。因为我只会说我没有告诉任何人。商人的血脉让你十分谨慎,这是好事,但请你相信,世界上有些带着危险气息的情报,其实是某些人抱着善意留下的。”
诗怀雅愣了一下,“可是,到底为什么?你没有任何收益啊!”
“只是懦弱而已。我没有勇气去实现我的正义,但我可以把实现正义的火苗传给别人。”
道格留下这句十分浪漫主义的话,再没有继续原来的话题。“回去吧,看看我们抓来的鱼醒了没有。”
“是时候把手上的工作做完了。”
——
消瘦的男人半躺在病床上。如果他想,其实完全能够以身体理由拒绝警察的审问。虽然这个办法没办法一直用下去,但能为他争取几天的时间,直到想清楚为自己开脱的理由为止。
但他没有——他醒来第一句话就是,“我知道有人要找我,让他们来就好。”
于是陈和诗怀雅能够第一时间坐在他面前。陈翻了翻手上夹板的资料,“你就是‘响尾蛇’没错吧?”龙族警官如此质问道,“在暗网上跨境出售商业资料,损害了众多城市的利益,我劝你——”
“我一切都坦白。”男子打断了她的话。“那只是我其中一个名字,我承认我做了那些事情。但我们彼此都知道你们不是为了那些牵扯蝇头小利的案件逮捕我的,你们甚至都不是A城的警察,我知道他们所有人的样子。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我就是‘小丑的微笑’。你们要问什么?”
坐在病床对面的两人面面相觑,这样的展开实在有些超出她们的预想。诗怀雅说到:
“姓名?”
“洛夫,洛夫·卡马斯泰。我是洛森电力的系统程序员,不是A城人。如果公司还保留着我的数据地话我恐怕已经被开除了,但能找到入职和离职记录,这些能证明我的身份。”
一下子说了那么多话,这个线索足够表明很多东西了。陈放下了拿来装模做样的夹板,悄悄检查了衣服里藏着的录音器具。诗怀雅心领神会,继续简洁地说道:
“你好像有很多事想告诉我们——直到你觉得不想说了为止,请继续吧,不用顾及我们。”
突然没了询问,洛夫十分旺盛的表达欲望反倒有些无处发泄了。多少次欲言又止之后,他才终于说到:
“我会告诉你们我知道的一切,但我有条件。”他的眼睛里满是血丝,一双疲惫的眼中满是恐惧和决绝,“在我能确定他死了之前,我要有警察一直保护我。”
看到二人给出点头的回应,洛夫的喉咙滚了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