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岁。
早已记不清太多事,萧娘子如何难产而死的,南宫瑶用力回想过多次,都记不清了。
可她随母亲进宫那日,却隐约有点印象。
那是萧娘子第一次带她进宫,宫中什么都好。她记得到处金灿灿,杯盏也好看,花也好看。
宫里,有一个小姑娘。
那是当时的幼公主,萧清媛。
萧清媛的生母是涵贵人,生小清媛时才15岁,结果难产,大出血死了。
涵贵人是南宫家奉上的,再加上莺贵妃怜惜小清媛,于是,在涵贵人死后第四年,莺贵妃抚养了清媛,连清媛玉碟上的生母也改成了莺贵妃。
涵贵人死后,南宫家不管不顾,又奉上了几位女子。
小清媛比南宫玥大几个月,与南宫墨年纪相当。
南宫玥这个哥哥,自三岁,萧娘子生南宫瑶后,便抚养宫中。与莺贵妃身边的萧钧是好哥们,萧钧比南宫墨大两岁。
后来,萧钧入读,身边的伴读也是南宫墨。
南宫墨自幼便与母亲不亲。他回府的时日少,只有过年过节才回来待上两天。平日里也只有初一和十五,进宫请安时,才能见上一面。
每逢进宫,萧娘子都要备上一大堆好吃的,她说宫里苦,好东西要先紧着她这个哥哥。
过了几天,南宫墨就传话回来:糕点很好吃,多谢母亲。
莺贵妃对她这个侄子很是疼爱,甚至想把清媛许给他。
只可惜,母亲谢绝了。
母亲与莺贵妃是闺友,母亲小字柒柒,莺贵妃小字莺瑛。两人从小一起长大。
南宫瑶一想起这些,便眼角发酸。
母亲,怎就没了呢!
这些,让她更加坚定了杀死尤秋柔,为母报仇的思想。
老宅经南宫玥折腾一番后,颇有成效。
整顿好仆子后,三院一片祥和,各司其职。
她提拔了一批新人执腰牌,当管事的。制定规则,半月一次核算,若是谁出了差错,自有干活利索的顶替。
这一番操作,管事的也利落了,生怕出了差错。
低等仆子为谋生路,也都利落了许多。
总算,有了成效。
这之后几月,南宫玥盯上了关在巷道内的那位妇人。
思虑一番后,她把那妇人从巷道放了出来,让她住进了念溪阁偏厅,每日茶饭不少,小心伺候着。
这妇人,从不言语,只是到了吃饭时,眼神才有光。
每次南宫瑶去时,她的眼神就变得谦卑温柔。
只是,从不言语。
南宫玥思虑,莫不是她,真是哑巴。
她也问过金娘子和莫娘子,也带两位娘子见过,都说不认识,也从未见过。
浮沉愈发觉得此时有太多蹊跷,可还是想不通。
就在昨日,之兰打发那些偷盗财物的婢子离府时,那个偷换药的婢女跳出,哭丧着脸,“今日一走,奴婢便再也见不到我娘亲了,还望姑娘开恩,让我见一脸便走。”
之兰问是谁。
那婢女说,是关在巷道内的妇人。
之兰来回禀玥瑶时,南宫玥一惊。
入夜后,她让之梅把那婢女带到了念溪阁。
阁内点了梨帐香,香炉内有香檀、香油。南宫瑶坐在卷帘下,问婢女叫什么。
婢女答:心儿。
“心儿,”南宫玥轻声念,“心儿,你说你娘是谁?”
心儿跪下,叩头,“姑娘,我不该手贱去偷换姑娘的药,还求姑娘开恩,饶恕我。虽不能在府中伺候,可还是想见一眼娘亲再走。”
她连着叩头。
南宫玥喊住她,“你若是真想见,就把你与这妇人的关系与我说清楚。”
心儿垂头,伏身:“娘亲早年一直在梁京高门中做上等贵仆。九年前因怀了我,才回了老家泰州生下了我。那之后,娘亲便很少再回梁京了,她总说若是待在梁京,便活不下去。我三岁那年,她又去过一次梁京,再没有回来。我一直在等她回来,后来有同乡来燕州做粗仆的人说,在燕州丰乡见过娘亲,说她现下已是下等仆人了,在丰乡褚老宅做粗活。我便从泰州逃了出来,来到这里,只为能见到她。”
她哭着抽搐,“来到这里我也没能见到她,我是下等女使,又不能进到内宅主院,都在后院打杂。有一次,灵妈妈吩咐我往暗巷送些吃食过去,我凑近一瞧,隔一扇门,却也认出了她。她衣衫不整的被关在此处,我又不敢声张,也没有近身主院的机会。灵妈妈以为我想来主院攀富贵,她便开了口,只要三两黄金,就许我在主院伺候。灵妈妈还暗指,她说她自己嗓子不好,那药材是梁京独有,十分金贵,我这才起了歹心,生了歹意,做了糊涂事啊姑娘!”
她跪在那,连着叩头。
再抬头时,额头淤青,惹人怜惜。
南宫瑶坐在那,细细想心儿这番话,果然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