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八、九月份的上海天气依然炎热。有时高温,有时雷雨。李树琴的心情似乎也有点烦躁起来。她觉得自己是否提前进入了更年期?因为自己觉得口干舌燥,心里烦闷,半夜醒来时,一阵阵会出虚汗:肝火欲旺,时不时要发火。有时要与顾客顶嘴,三不罢四不休的;有时一个人会莫名的发火,生闷气,这种情况似乎以前从没发生过。这是什么原因呢?
生理变化,似乎会带来心理变化。自从六月一日,在浦江游览见到了王燿兴一面,特别是自己不慎摔倒了,耀兴那撕心裂肺的叫喊,自己情不自禁地萌生了对耀兴看法的转变。本来自己已经对耀兴彻底的绝望,基本上已经遗忘,而现在看来,自己并没有彻底忘掉耀兴,因为他还有基本人性,至少在自己危机时,还是想救自己的,而不是冷漠和抛弃。就凭这一点,李树琴就觉得足够了,不怕被人抛弃,就怕被抛弃人的人没有人性。她觉得自己对耀兴的看法,似乎要修正,至少不能把他划到对立的层面,因为这牵涉到将来对儿子的教育以及对儿子爸爸的评价。
小学一、二年级的时候,班主任高老师曾经找过自己,一直看到诚一的外婆和妈妈来接送诚一上学、或者是放学,可从来就没有看到过他的爸爸。李树琴只得道出了实情。高老师很同情诚一的遭遇,之所以提这个问题,源于李诚一与班上的同学不太合群。由其是不太与男同学交往和沟通,反应很敏感。只要别人问起他的爸爸,他就会沉默不语,有时会反感。常常一个人在操场的角落沉思。因而,老师希望注意观察儿子的思想反应。但是到了三年级,儿子被选为班干部后,性格开朗起来。但是高老师说,爸爸始终是这个孩子敏感的话题。
所以,李树琴想,贬低耀兴,其实也是贬低家庭的尊严和血统的自信。因而,在孩子面前,有必要维护耀兴的形象,这是孩子的敏感问题,也是这个家庭的隐秘。
六月一日的浦江游览,给自己原先平静的生活丢进了一块石子,溅起了心理浪花。特别是在六一前的儿子的作文《我的爸爸妈妈》,竟然在班上作为范文被读了出来,而以后,儿子竟然没问自己的父亲在哪里?这有些不正常。儿子越是冷静,自己越是心虚。
再有,自己在打浦路钱邮币市场租场地经营,竟然遇到了秦怡君,也曾经看到过郭秋生,那么,不久的将来,王家人肯定会来找儿子李诚一,到时怎么办?这个隐秘就要曝光了,这十年来的努力就要白费了。三个月来,自己一直在担心,纸是包不住火的。妈妈崔明珠也在提醒自己,接下来怎么办?人家可以不来理睬自己,但要与儿子接触,是天经地义。要拦是拦不住的。打断骨头连着筋,血脉是相通的,心灵是感应的。
再说,儿子早晚会明白的。自己不能再编善意的谎话了。这样会给儿子带来负面影响,自己的父母至少是不诚实的。而这个结果是李树琴不想看到的,她想给儿子一个完整的爱。如果结婚的话,自己的爱就会分成两份,儿子也就不会独享母亲的爱。作为单亲家庭,就只有单纯的母爱。倘若再结婚的话,万一对方是不喜欢自己儿子的话,那么自己是最痛苦了,附带受伤害的还是儿子。所以,为了儿子,自己也绝对不能结婚。但是,这样看来还是不够。怎么样才能够让儿子了解自己的苦衷和想法,理解母亲的心情,度过当前的窘境,这才是上策。
夜深人静时,自己与母亲崔明珠倾吐了自己的想法。
“树琴啊,我不知道你现在是否还喜欢王燿兴?”崔明珠问道。
“我本来对他并没有感觉了,但是随着儿子一天天长大,出于对儿子的感受和负责出发,我会慎重考虑与他的关系,最大程度保护好儿子的利益和不受伤害。”李树琴说道。
“我理解了你的想法。现在有两条路摆在你的面前。一条是你直接面对。如果你接受对方的补偿,那么对方可以提出分享与儿子的爱和感情,他们有权可以与儿子接触,建立正常的父子关系,定期与儿子互动。还有一条,就是暂时还是回避,离开这里,找一个使他们不知道的或者找不到的地方。不接纳他们,既不要他们的补偿,也不要让他们来打搅清净。继续自己独立,直到儿子大一点完全能够自立,再让儿子自己决定如何处理,这两条都有利有弊。
第一条有利的地方,儿子有人分担责任,你自己就可省心了,不利的就是有人分享对儿子的爱。
第二条有利的地方,就是儿子的爱属于你单独分享;不利的地方,就是你要一人继续承担责任,继续一人辛苦,无怨无悔。
你要想好,因为他们或许马上就能找来,你这里已经不保险了,秋生和秦怡君很快就会泄露秘密。再说,杨淑华三个月前已经找过他们,现在是你最困难的时机,也是最敏感的时机。挺过去了,就是海阔天空;挺不过去,就是荆棘丛生。你自己要想好了。”崔明珠说道。
“妈妈,我早就想好了,既然他不要我们了,我们也不讲仁义了,况且他现在也有了家庭,我也不想去打搅他。我们最困难的时期已经过去了。那么,我们还是选择第二条道路离开吧,这样比较好一点,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