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战争,靖尧对此已经习以为常了。
而他现在在做的事,便是打扫战场,同时留意,在这堆积如山的尸体之中,有没有活着的自己人。
靖尧只是一名小兵,从他出生以来,就已经投身战争。
每个人都跟他一样,从一出生,便要学会如何去战斗,然后战死沙场,成为荒野中,徘徊不去的游魂。
靖尧的任务,是从战场上死去的己方士兵身上,收集到他们的兵牌,记下他们的名字,然后再将这些东西,带回去,交给负责此事的副长。
带兵打仗的军团长,和将军大人们,从来都不会管这些事,他们只顾自己的胜仗与军功。
等到将来他们赢足了十场胜利之后,就可以晋升到下一个军团中去,成为更高一级的将领,然后带领更多的人,打更大规模的仗。
这就是那些高高在上的人们,他们的一生。
而底下的小兵们,就跟如今的靖尧一样,有着自己的事情,有着自己的宿命。
他们跟随着军团,和队伍,跟将军或者军团长们拼杀,然后死在这里,等着像有着往生人一样职责的人,来为他们收回兵牌,再送他们往生。
靖尧便是一个往生人,此时,他正背着一只竹质的背篓,艰难行走在尸体堆中,一边在夜色中艰难分辨着自己人和敌人的特征,一边,还要从断肢残躯中,收集他们身上,沾血的兵牌。
这其实是一项,既不讨人喜欢,又特别危险费力的活。
但靖尧别无选择,他只能这么做。
因为他只是一等兵,除开往生人的身份以外,在战场上,就是炮灰一般的存在。
而这个世界的战争,可是相当残酷,且无情的。
四个国家之间的战争,由无数人时刻上演着,代表了他们各自身份的国之利器,正矗立在大地之上的四个角落。
从远处看,一柄残缺的大剑,斜插在大地之上,周围有群山环绕。
再远一点的,还有一把断掉的长戟,矗立在天地之间,长戟的柄上有些残断,看得十分明显。
陆然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庞大的武器,它们就好像矗立在天地之间的四道擎天柱一般,支撑着天地。
东西南北,搁一个地方,都有一柄巨大无比的武器。
它们分别是剑,斧,戟,盾。
这些武器尽管残缺,但在天色黯淡的夜空中,却是散发着明亮的光芒,在大地上,熠熠生辉,无比醒目。
他叹了一口气,正准备从死人堆里逃离此处。
毕竟,这地方,也不是人呆的,他得赶紧想办法找个落脚的地方,顺便瞅瞅,有没有回去的办法。
荒天野地里,实在不像是人该呆的地方,万一从哪儿蹦出来个不知死活的妖族,或者一个有着法相境界的高人来,那他可就有苦头吃了。
可正当他刚一走动起来,脚下的动静,就惊动了不远处,正在地上翻找东西的一人。
对方迅速灭掉自己背后的小灯,同时趴在死人堆里,向他这边偷瞄过来。
陆然恰好也注意到了对方,他只觉得,对方个头有些小,从轮廓上看,好像是一个小孩子。
于是他便放下戒心,朝着对面叫喊了一声。
“喂!那边那个,是活人么?我有问题要问你!”
靖尧还是第一次在战场上碰上这事,他听着对方的叫喊声,心中惊慌不已。
他没想到,自己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往生人,竟然会碰上敌人的伏兵,虽说对方的人数,似乎只有一个,但对方的体型,却比他的要大。
之所以靖尧把他当成敌军,还是因为,那人的穿着打扮,眼瞳颜色,以及外形,跟他都完全不已。
靖尧他自己是一身淡灰色皮肤,眼睛是橘黄色的,两只眼瞳,都带有格子一样,螺旋状的刻度。
每一道刻度,都代表了他所在国家的人数与国力强盛与否。
这个世界,国与国之间,只有战争,它从未停息。
而每个国家里边,人们出生和成长的速度,也是非常快的。
这里,八岁就已经成年,到了十岁时,就是壮年,在之后,基本上就没有人能超过那个年龄。
因为,在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人,到了十岁,也就是壮年之时,如果没有战死,就会成为光荣的捐摒士。
捐摒士,顾名思义,就是为国捐躯。
他们会在十岁这年,带着一身的军功,成为捐摒士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接受皇帝,或者国王们的祝福洗礼,以及众人的崇拜,在这之中,他们的身体,会化作天地间最为精纯的国运力,然后投身到国之重器中。
就是他身后遥远处的那把残缺长戟,他所在的国家,叫做天戟国,国之重器是长天戟,背后代表的国运力是橘黄色的。
而剩下的三个国家中,有一个国家,他们的国运力,正好是黑色,所以那里的士兵们,他们的眼瞳颜色,正好就是黑色的。
陆然因此被他当成了敌军,靖尧小心地躲藏在尸体堆后,手中握有一把小刀,刀柄上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嗨!小伙子,你在干嘛?快出来,我是好人,没有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