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祖东这样的势利小人,自然不会和陆熙走一道,袁祖东认为自己是厂里的领导层,无论是去食堂吃饭,还是平日抽烟,那都是要和领导在一起,最次,也要和自己同级别的车间主任在一起。
今天一起去厂长办公室,还是这样,即便大腹便便,也还要争先恐后的往前,生怕落在陆熙后面。
陆熙故意走的快一些,好让袁祖东这胖子追赶,那袁祖东平日吃的太好,活干的又少,自然带着小跑,也是落在陆熙后面。
“我说,陆熙你就这么高兴,什么事儿啊,这厂长找我谈话,怎么叫上你?真是稀奇了。”落在陆熙身后的袁祖东气喘吁吁的喊。
“袁主任,这肯定是关于你的好事儿啊。”陆熙头也不回的说。
袁祖东追赶之际,陆熙已经来到了厂长罗冠生的办公室,厂长的办公室作为这个厂最豪华的地方,如果不是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那肯定是进不去的,很多事情,都是由罗冠生的秘书陈文斌代为转达。
今天被请到这里来,着实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陆熙本以为这事情,轮不到厂长出马,顶多由厂里管纪律的科室来处理。
进门之后,陆熙看到了罗冠生正在批文件,很有风范的样子。
罗冠生五十多岁,看起来头发很浓密,而且是黝黑的,红光满面的国字脸,虽然长得棱角不太分明,不过,一看就是当领导的面相,陆熙觉得罗冠生那副慈眉善目的样子,让人感觉很做作。
前世陆熙的职场经验告诉自己,爬到这种一把手的位置,即便看起来再如何和善,那也是狠角色一个,看起来通情达理,实则不讲人情,该狠就狠,该自私就毫不犹豫的自私。
陆熙和袁祖东都到了之后,罗冠生示意关上门,很懂领导眼色的袁祖东立刻关上门,站回来的时候,还不忘鄙夷的看一眼陆熙,意思很明了,陆熙是这个办公室里级别最低的人,应该由陆熙去关门。
关上门之后,罗冠生的慈眉善目,突然消失了,一脸阴沉,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袁祖东,你对此怎么解释?”罗冠生说着,拿出一张信笺纸,推上前。
陆熙瞟了一眼,那是去参加袁祖东儿子升学宴送了红包的人员名单。
陆熙暗自庆幸,看来大眼为人还算讲义气,没有把自己出卖,未来自己的发展大计里,可以考虑带上这种讲义气的朋友当帮手。
看来陆熙写的举报材料发挥作用了。
袁祖东拿起那张信笺纸一看,脸上本来还挂着的谄媚的笑容逐渐凝固,然后瞪了一眼陆熙,似乎明白了什么。
依旧还想挣扎的袁祖东尴尬的笑着说:“罗厂长,这都是咱们33号车间的人员名单,名字后面怎么还带钱的数额呢?是不是有什么工作安排,要募捐个什么,放心,这个任务肯定按时完成。”
听袁祖东这么解释,陆熙暗暗的想,袁祖东啊袁祖东,这时候还装傻充愣,想蒙混过关,真是被他的副厂长姐夫罩了太久,以为还能蒙混过关。
“我找纪律科的人逐个问过,你们车间里的工人们,都参加过你儿子的升学宴,而且都按名单上送过钱,我问你解释,你跟我说相声呢?”罗冠生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还敲着桌子,吓得袁祖东面色煞白。
“罗厂长,我儿子进了重点高中,我……我就是为了请同事们吃个便饭,不知道他们会送钱,这送了,也不好拒绝,所以就收下了,我这就退回去。”
“袁祖东啊,你姐夫是副厂长,专门管人事的,你怎么能这么糊涂呢?你收钱,等于是他收钱,这败坏了厂里的风气……”
这罗冠生说起道理来,那是一套又一套的,让陆熙佩服得五体投地,句句话都像是在惋惜人,可句句话都是在定性事件的严重性,不但把袁祖东,还连带批评了袁祖东的姐夫张副厂长,可谓是杀人不见血。
“厂长,听我解释……这肯定是被人陷害的……”袁祖东极力的想找机会解释,不过却总是被罗冠生打断,罗冠生,似乎不想给袁祖东解释的机会。
罗冠生说了一番教育人的套话之后,宣布免除袁祖东车间主任的职务,这个消息一宣布,对于袁祖东简直就是晴天霹雳,地中海脑袋上,冒出了汗珠。
“张副厂长那边……”袁祖东六神无主之际,想拿自己的姐夫出来说事,那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你是不是想反映张副厂长那边和你有什么同谋?”
罗冠生的一席话,断了袁祖东的后路,袁祖东,只能认栽了,灰溜溜的走了。
陆熙看着袁祖东被免了职,觉得出了这口气,自己也应该离开了。
“陆……熙同志,你等一下,你干嘛?我叫陈秘书叫你来,不是让你来看戏的,而是要找你来谈话的。”罗冠生显然对陆熙这张路人脸和名字很陌生,国营瓷砖厂里大一千的人,厂长只记得那些能给他留下印象的人,肯定记不得陆熙这样的老实人。
陆熙故作沉默,纵然他已经编好了大段的奉承的、套近乎的话,但他觉得,这可能会破坏罗冠生对他的好印象,而且这和别人对他的认知偏差太大,要转变刻板印象,那也要有个过程。
罗冠生让陆熙就坐,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