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粤中市在10月份,依旧是秋老虎的天气,即便是早上,也是穿着背心就能出去的天气,本来经常穿一身规整的工装出去的,陆熙觉得太热,就穿着背心出去了,反正穿外套也是脏,脏了不但要洗澡,还要洗厚厚的外套,肯定没洗背心方便。
前世陆熙很算计,前世算计大生意,今生没大生意,只能算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
在进入车间之前,陆熙便听到了极大的机械噪音,粉尘极大,想必是生产瓷砖的时候产生的粉尘,陆熙还看到,那些冲洗粉尘的污水,直接排放到了附近的河里。
这种生产模式,如果放到二十多年后,完全就是要停业整改的高污染违规工厂,更让人难以想象的是,这还是国营的工厂。
让陆熙诧异的是,今生的自己,从这种粉尘极大的车间回到宿舍,宿舍竟然如此干净,也是一件神奇的事情。
在这种粉尘极大的车间里,很多工人大部分都没有戴任何防护工具,就算戴,也仅仅是戴作用很鸡肋的棉布口罩,陆熙赶紧掏出口袋里的两个棉布口罩,戴了起来,有总比没有强。
陆熙知道,这种环境之下时间久了,肯定会得肺病,当时的人,自我保护意识几乎一片空白,很多职业病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陆熙进入车间没多久,袁祖东像是看见猎物一样,挺着他的油肚走过来。
“陆熙,你干嘛呢!你迟到了一个小时了,搞什么鬼!不想干快点滚!”袁祖东对于车间表现最好的陆熙,可是一点情面都不给,这个车间,袁祖东从来没有骂谁骂得这么难听。
充满粉尘的车间里,众人停下了工作,纷纷过来看戏,他们都想看看干的最多的陆熙,在出了一次岔之后,冤大头会怎么收拾他。
前世口齿伶俐的陆熙,现在竟然被这袁主任辱骂的说不出话来,大概是因为记忆碎片还在拼接的缘故。
“袁主任,抱歉,今天睡过头了,之前出工太累了。”陆熙用之前干的活太多来提醒袁祖东,自己是33号车间功劳最大的人。
“太累?这不是理由,陆熙,我们车间今天能不能拿先进,就看临近年底的超产,别以为你之前干的多就能偷懒,要是咱们车间年底拿不到先进,就该怪你今天迟到一个小时,到时候你就是我们33号车间的罪人,要被钉在耻辱柱上。”
袁祖东说着,拿起他的罐头瓶茶杯喝了一口茶,也不知道这茶杯里,有多少粉尘,那袁祖东还喝的挺滋味。
袁祖东的手很干净,不像其他做工的工人那样要么有白色粉尘,要么是有污垢的,他一看就是只需要指手画脚,不需要亲自动手的人。
袁祖东的指鹿为马,让陆熙觉得窝火,真是印证了职场上的那句话,干得越多,错的越多,在袁祖东嘴里,自己竟然成了罪人。
这时候工人都开始讥笑,大家都认为平日看起来很怂的老好人陆熙,说这番话简直就是在找不自在。
袁祖东见陆熙愣住,以为陆熙被自己收拾下来,便一副得意的样子,朝看热闹的工人们说:“都干活去吧,别在这儿楞着了,我今天忙的很,家里还煮了一锅汤呢。”
陆熙听到这儿,窝在肚子里的火突然烧得更旺了。
正当袁祖东转身,准备把自己肥大的屁股,往官老爷一样的椅子上坐的时候,陆熙突然大声说:“袁主任,话不能这么说,咱们33号车间现在少一个人,怎么能干得过别的车间,别的车间,都是满员上阵,而我们车间,却少一个人,我总不能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吧?”
刚刚散去的人群,这时候又围了上来,刚才还隆隆作响的机器,现在停了下来。
这对于33号车间所有人来说,简直是特大新闻,老实人陆熙,竟然敢怼大恶人冤大头,这简直比国足进世界杯还要稀奇。
袁祖东一愣,屁股如同粘在椅子上一样,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从来都是闷声埋头干活的陆熙,现在竟然敢回嘴,而且指向性还这么明确,说的就是他自己。
在这个车间里,唯一不用干活的就是袁祖东,别的车间都是亲自上阵指导。
陆熙敢这么拍板跳起来,是有他的深思熟虑的,他知道,未来要变天。
98年是什么时候,98年是国企大变革开始的时候,这车间里干得热火朝天的,搞不好明年就要整改,虽然这种国企改革下岗潮动了很多人的蛋糕,但改革是大势所趋,势在必行。
国企改革中,大树震荡,这些在大树上的蛀虫,被摇得掉下树,陆熙认为,这袁祖东,就是这种在大树上的蛀虫。
这33号车间里的好处全被他一个人占了,活儿不干,优秀工人年年都是他,别的车间优秀都是轮流来,袁祖东可倒好,自己一个人霸占了,而且还不干活,33号车间里的人敢怒不敢言,原因在于,他的姐夫罗大伟是副厂长,掌握国营瓷砖厂的人事权。
愕然了半天的袁祖东用一种警告的眼神看着陆熙说:“陆熙,你这话什么意思?”
冤大头的脸上充满愠怒,估计下一秒,就要憋红发火了。面对这种让陆熙不要捅破窗户纸的警告,陆熙不以为然,面色平静的笑着说:“袁大主任,别的车间都是车间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