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刚刚,杜飞上楼的时候,遇到张发奎下来。他来到王超办公室,敲门进去。虽然已经撕破脸了,但两人见面也没横眉立目的。王超占着上风,笑呵呵道:“老张,今儿什么风把你吹到我这儿来了~快坐,快坐。”张发奎皮笑肉不笑的点点头,坐到沙发上:“哎呀~你说,咱俩在一块儿,一晃有六年了吧?”王超一边拿茶叶,一边应道:“可不嘛~你是……62年来的,一晃六七年了,时间太快了。”张发奎没接茬,等王超把茶水沏上,茶杯放到他面前,抬起头道:“老王啊~就非得走到这一步?不能缓一缓?”王超笑容收敛下去,坐到旁边的沙发上:“老张,你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事儿可不是我挑的,总不能你做完初一,不让人过十五吧?”张发奎道:“如果我说,前边那事儿不是我做的,你信吗?”王超目光一凝,沉默片刻,反问:“换你,你信吗?就算我信,我下边的人信吗?”张发奎叹口气。王超说的没错,现在这事儿是谁挑起的已经不重要了。最开始,王超心腹出事儿了,王超必须给出回应。否则人心散了,队伍就没法带了。更何况现在是他跟张发奎争夺副处长的关键时候,更不可能因为三言两语改变主意。如果王超那么天真,早就被淘汰了。张发奎点点头:“的确,咱们俩现在都是骑虎难下了。”王超没说话,却是默认了。张发奎喝了口茶,又道:“说起来,还是小杜聪明,压根儿就不掺和进来。”王超笑了笑:“人家有个好老丈人,你我有吗?”张发奎抿抿嘴,脸上难得露出真诚的笑容,却是一抹苦笑。“是啊~人比人,没法比!”说着双手按着膝盖站起来:“走了,回去了。”王超道:“再待会儿,忙啥的~”张发奎恢复了平常的假笑:“不待了,还有工作呢~”王超送到门口。“砰”的一声,张发奎把门关上,两人隔门相对。脸色前所未有严峻。心里都明白,这次见面之后,就是你死我活的斗争。如果说,原先他们斗来斗去还留着分寸,从这一刻,就没有了。这是他们都不愿意看到的结果。但没办法,开弓没有回头箭,一步一步已经到了现在,谁身后都没有后退的余地。与此同时,在齐红的办公室。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正在汇报:“处长,刚才张科长从楼上下来,去了王科长办公室。”齐红皱了皱眉:“哦?他们俩凑到一块儿,这是要谈判吗?”女人道:“我看张科长出来脸色不咋好看,怕是没谈成。”齐红嗤笑一声:“根本利益的矛盾,几句话就能化开?那这世界上就没战争了。”女人忙道:“处长,还是您看的透。”齐红又问:“外事处的杜飞,他干什么呢?”女人道:“刚才瞧见,上鲁司办公室去了。”齐红“嗯”了一声,没说什么。女人察言观色,顺着往下说道:“处长,您说这小杜,到底是年轻人,嘴上没毛,办事不牢。鲁司固然是他老领导,可现在毕竟上调了,您才是处理的一把儿,他不多上您这儿汇报工作,总往上边跑……”说到这里,却说不下去了。发现齐红看她的眼神有点不对。女人是齐红的心腹叫赵小兰,很知道这位领导的脾气。连忙道:“处长,是我多嘴了。”齐红淡淡道:“小兰,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吗?就是因为你聪明,脑子快。但有些时候太聪明反而未必是好事,尤其不要聪明反被聪明误。”赵小兰连忙应了一声,一句也没辩解。这也是她聪明的地方。过去有句老话,叫雷霆雨露俱是君恩。赵小兰明白,领导肯定没错,领导的批评更不可能有错。任何解释和辩解,都是试图对领导的否定。只有蠢货才会试图解释。就算真受委屈了,等事后领导冷静下来,还能想不明白?就算领导自个想不明白,你也可以想办法让他明白。到时候,领导认错是不可能的,但肯定会在别的地方给你找补回来。齐红说完,语气稍微缓和,接着道:“有些人,别说是你,就是我也惹不起,明白吗!”等到下班。杜飞骑摩托车离开单位,心里还在寻思科里出了内鬼的事情。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让乌鸦去盯着那些人。除了于嘉嘉和金文君,其他人拢共也就六个,完全够用。不过,这个法子不一定管用。让乌鸦去盯着,只能盯着他们下班后的情况。上班时,在楼里,跟什么人接触就看不到了。就算看到,也很难分辨,是不是正常工作接洽。所以只能算权宜之计。杜飞没太指望,就是求个万一。下班后,杜飞也没去接朱婷。昨天跟许代茂约好了,晚上跟娄父见面。朱婷下班,直接跟朱妈坐车回大院那边。杜飞骑摩托车,“突突突”的来到南城。地方是娄弘毅选的,还是上次的私房菜。杜飞来过,算是轻车熟路。刚到胡同口,就看见娄弘毅和许代茂翁婿俩在外边等着。看见摩托车,立即迎上来,一阵寒暄客气。这次见面,娄弘毅比上次更瘦了一些,整个人却更精神硬朗。握手的时候,手掌上结着厚厚的茧子。都是用扫把和铁锹留下的。等仨人到胡同里的院里坐下,那位姓徐的老板娘先过来打声招呼,给沏上茶水。娄弘毅笑着道:“尝尝,茶叶是我带来的,看看合不合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