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眼,便是半个月过去。
初时的几天,李不负还兴致勃勃,跟着苏星河钻研围棋,长时间地沉迷在黑白二子之中。
而过了不久后,他便忽地明白,虽然苏星河是他认识的人中棋力最高的,甚至比当初他在梅庄遇到的为棋而痴的“黑白子”都厉害得多,但还是不可能令他在短时间内破解此局。
他知道苏星河是名师,但他实在也觉得围棋中的变化太多,太过难学。而且过了半个月后,他已经隐隐发现:这个棋局一定是世间最难破解的几个棋局之一!
此棋局根本不是他这种水准的棋手可以涉足的。
而苏星河不停地鼓励李不负,道:“少侠,你莫灰心。只要你有耐心,一步一步地与我学习,总有一天会破解这棋局的。我毕竟是在帮你,而不是你的对手。”
其实李不负也能察觉得到,苏星河虽坐在他的对面,以黑子与其对弈,但确实处处都在帮他。每下一步棋,他都要说明,自己这步棋是什么意思,有什么后着,对场面的局势会产生什么影响云云。
然而苏星河讲解的虽然细致,可这棋局的变化岂止万千,李不负又怎可能一一学得过来?
“我这棋局乃是我师父所布,叫作‘珍珑棋局’。当年他花费了三年心血,这才布成,深盼有棋道之士,能够加以破解,唉.......”
李不负道:“你叹什么气?”
李不负心知,要得到苏星河口中所说的无崖子所留下的那桩“机缘”,多半便是要破解棋局才有可能了。
苏星河道:“我自问在棋道一途上也算钻研不少,古今中外的棋谱名局,无一未览,可我研究了这珍珑棋局三十余年,竟还是不得其破解之法,实在是惭愧惭愧。恐怕只有指望少侠你了。”
李不负听到这话,立马站了起来,当场掉头便走。
苏星河慌忙跨步,拉住李不负,道:“少侠往何处去?要回去休息了么?”
李不负半个月来,平时白天学习下棋,晚上便总在山谷中一处偏僻的木屋休息。
苏星河道:“天色还未暗,少侠不妨多下两颗棋。”
李不负没好气道:“这还下什么?你破了三十年都破不了这棋局,我有自知之明,我晓得我不是这块料,就此告别了!”
苏星河道:“你莫走。也许少侠你再想一想便想出来了呢?”
李不负冷笑一声,道:“也许你再想一想,也就能想出来了。”
苏星河叹道:“唉,我悟性不足,恐怕此生是无缘破解珍珑棋局的了。可是少侠你天纵之资,未尝不能顿悟得法!”
李不负只是不言,便要离开。
苏星河拉着李不负不肯松手,苦苦相求道:“少侠,按规矩你需破了珍珑棋局,我才能引你进木屋,得机缘。这样,你若不肯学棋,我为你开个先河,我有个痴迷棋道的弟子,他棋力也很不错,我让他来,请他指点你破局如何?”
李不负听到有这种“舞弊之法”,才终于停下脚步,道:“你先将他叫来,让他瞧瞧这棋局。”
以康广陵为首的“函谷八友”俱是苏星河的弟子,八人各自擅长八门不同技艺,其中排行老二的范百龄被称作“棋魔”,正是在围棋一道上有着很高的造诣。
苏星河立即安排人去传唤范百龄来,并且好言宽慰:“少侠,你也莫怕。就算我那徒儿破不了此局,你也可将此局记下,在外界去寻一人破了,以他之法回来与我对弈便是。”
李不负不置可否。
苏星河擦了擦汗,才把李不负又送回木屋。
··········
待得第三日,范百龄果然来了。
他知道李不负杀了丁春秋,替他师门报仇雪恨,于是对李不负百般恭敬,好生礼待。
随即,李不负、苏星河、范百龄三人一齐聚在大青石前,观看珍珑棋局,寻破解之道。
范百龄站在旁边一边看,一边皱眉道:“这棋局劫中有劫,既有共活,又有长生,这......”
他方算了角落处一片小棋,便觉胸口发闷,口中的话便说不下去。
李不负坐在苏星河对面,范百龄说一步,他便走一步,这情形几乎与范百龄亲自来下也没什么区别。
但是范百龄每每要思考很久才会落下一子;而苏星河钻研三十余年,早将棋局变化烂熟于胸,反倒落子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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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一来一去,下了已有一整天,天色至晚,范百龄依然双眼牢牢盯着棋局,不肯离去。
他这一整天内,已吐了三次血,看得李不负都有些惊心。若非是他师父苏星河几次劝说,让他慢虑棋子,他恐怕吐血次数还要更多。
苏星河道:“今日便到这里罢。百龄,你明日再来。”
范百龄置若罔闻,竟道:“我再说一子便走。”
苏星河轻轻点头。
过了许久,范百龄的那一子始终落不下去,他突然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