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欢在看到那幅画起,就沉默着观察老者。
身量不算高,但目光炯炯有神,那是一种对事物有坚定和狂热追求的眼神。
此时,为了寻找作画之人,显得有些疯张。
但就是这股劲头,最是容易让人感动。
“如此奇才,老夫定要将她找到,收为弟子。”
弟子?
陆大师扬言此生只收一个徒弟,不是已经看好了相府的秦筝儿小姐?
为何现在要当着秦筝儿和众人的面说要再收弟子?
秦筝儿脸瞬间红透。
“陆大师,家父是秦丞相,您曾当着父亲的面,暗示过收徒的事。”
她说完,以为陆伯牙会忌惮父亲名号,给她面子。哪知对方非但不会做人,接下来的话让她的脸面完全掉在了地上。
“老夫收徒何须暗示?若是看上了,抢也得抢走。”
陆伯牙一脸奇怪的看着眼前的丫头,对她依旧没什么印象,可这丫头,倒是表现的和自己亲近。
周围安静的仿佛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秦筝儿的脸已经不能用红透来形容了,羞愤的似乎就要哭出来。
秦欢在边上看着,都有点‘心疼’她了。
“你看什么!”
秦筝儿看到秦欢在看自己,顿时理智有瞬间丢失。吼完之后,察觉到大家目光不对,委屈道,“如果不是你以府中嫡女的身份,求父亲让陆大师收你为徒,我也不会被当众拒绝。”
众人:原来是这么回事,难怪陆大师会如此说,难怪温柔的筝儿小姐刚刚会那么凶。
秦欢:有这事?她怎么不知道。
“你也不看看你自己能不能画出一副完整的画作,也敢肖想拜画神为师。”秦筝儿说着戳人心窝子的话,配上的却是委屈万分的表情,让人只顾着心疼她这个被嫡女抢了机会的可怜京城第一才女。
秦欢无奈的叹了口气。
“陆大师,你手中的那副莲瓣兰,是我画的。”
她说完,见众人都露出不信的神色,只有陆大师激动的上前拉她的手,眼中全是对小辈的惜才。
“老夫可找到你了。”
“陆大师,姐姐她虽然回到相府不久,但只要她想要的东西一定想方设法都要得到,她从乡下回来的路上就结识了太子,去了一趟国公府,就让国公夫人和小公爷对她刮目相看,这其中有何缘由,难道不需要好好想想吗?”
秦欢翻了个白眼,“想什么?难道不是因为我太优秀吗?”
可爱的气质被她拿捏的死死的。
就连心中对她的话不怎么相信的局外人都忍不住笑了。
“你怎么证明这画是你画的?”
秦筝儿嘴唇都要咬出了血。她不相信这小贱人有这本事,她想过是其他贵女,唯独没想过是小贱人。
秦欢扫了眼,“好办,拿张宣纸来,我再画一幅就是了。”
这边,赶紧有人将宣纸铺好,笔墨伺候。
在秦欢作画之前,忽然被陆大师阻止。
“老夫信你。”
秦欢心下感动,笑了下,“那我不用画了?”
陆伯牙摇头,“老夫想看你这丫头画一幅高山流水图。”
高山流水最讲究意境,能看出一个人的画功和心境,真正的高手所见,不是流于表面的东西,而是更深层次的。
秦欢笑着点了点头。
她执笔,瞬间沉入山水之间,浩瀚天地之间,仿佛只有她和那高山流水。
半个时辰之后,一副磅礴大气与细节中温柔小意的高山流水图呈现众人面前。
大家都觉得好,但此前从未听过秦家嫡女在才华方面的名号,一时间都不敢率先夸赞,怕自己看走了眼丢了人。
所以,目光都投至陆大师身上。
陆伯牙呆呆的站在画前,有半柱香的功夫,表情似喜似悲。
“老夫怕是收不了你这个徒弟了。”
秦欢笑了笑,心下了然。
秦筝儿面上一喜,浑身又提起了劲头,“姐姐的画功空有其表,何必拿出来唬人呢,幸好今日是陆大师……”
陆伯牙忽然开口打断,“是老夫不配做这丫头的师父。这画功,老夫自愧不如。”
说罢,叹了口气,又惜才又丧气的看了眼秦欢。
最后不甘心道,“这幅高山流水图,可否送与老夫珍藏?”
秦欢笑着点了点头,“您喜欢带走便是。”
陆伯牙脸上总算是有了一丝笑意,“无价之宝啊。”
说完,收了画作,不再流连的头也不回走了。
出门之前,留下句话,“老夫此生不会收徒了。”
众人听后,心中百感交集。
目光都顺势投向了秦欢。
诗画舫中之人,大多是有真才华,此时莫名的心中激荡,他们灼灼的目光能将秦欢盯出来个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