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众臣不反对,但也不说话,兵部尚书熊义当先开口呼应,“英国公,太祖建立大明到当今皇上奉天靖难,一众武臣都是劳苦功高,如何能有其他歹心?英国公放心,这个我们还理会得。”
张辅是右军都督,其实五军都督府和兵部,这两个衙门都是掌管军事之事,看起来是有些矛盾,但实际上朱元璋将他们的职权划分的相当清晰,兵部有任免将领、升调、训练军队的权力,但不能统帅军队打仗,而五军都督府下辖各地都指挥使司,虽然有统兵作战、管理屯田、掌管军籍、推选将领的职能,但却没有调遣军队的权力。
兵者无小事,这两个衙门设置之初的用意就是互相牵制。
不过兵部尚书是文臣,五军都督府都督是武臣,不管职权怎么划分,总归都是兵事,两者之间是存在话语权竞争的,朱棣时期,五军都督府的地位是高于兵部的,就比如张辅是武臣正一品,而熊义和其他六部尚书一样,是文臣正二品,所以熊义为了差事好办,很多时候还得顺着五军都督府的意思,所以是他第一个站出来响应张辅,但到了明代中后期,兵部地位是远远高于五军都督府的,嘉靖时的张居正就曾任兵部尚书。
张辅看向杨士奇,刚才可是他当心反驳的,“杨大人如何看?”
杨士奇躬身,“英国公,方才丰城侯说起唐高祖册立太子之事,他所言虽说不妥,却也是无心,我也理会得。”
“那便好说了......咳......咳......”张辅哈哈一笑,却扯动了心肺,咳嗽不止。
“将军......”
李彬陈懋等人赶忙上前要抚背部伺候,却被张辅伸手拒绝。
他依旧看着杨士奇和杨荣,“两位大人,那就刚才丰城侯的话不作数,我来接着说。”
他缓了缓,“当年唐高祖李渊能得天下,太宗皇帝出力甚多,西击薛举、北击宋刘、东击窦建德与王世充,战功赫赫,大半唐地为其所得,而李建成呢,虽然也有一些战功,但相比之下却要逊色良多,要是杨大人在高祖麾下,太子册立之事,该当如何建言?”
杨荣和杨士奇这两位太子侍讲闻言对视一眼,均是皱眉,张辅的这个问题可谓刁钻。
其实他的话和李彬如出一辙,但是比李彬却聪明多了,他不点后面的玄武门之事,只问李渊对错,谁该被立太子,若两人说李建成,那秦皇汉武,唐宗宋祖岂不是白叫的?若说李世民,那文臣一直坚持的嫡子立长不立幼又如何说起?朱高煦岂不是也有争夺太子的权利?
杨荣想了想,回话道,“太宗皇帝文治武功,自是绝巅,李建成妒贤嫉能,不堪大统之位。”
“嫉贤妒能?”张辅闻言笑道,“杨大人的意思是,品行不佳就不能立为太子了?张某记得你们文臣里可还有一句话,嫡子立长不立贤。”
“这......”杨荣这个大才子一时语塞,张辅以唐太宗当年之事比喻现下,的确是不好回答,担心又成了李彬那样的无心之失。
陈懋言语直接,在一旁补刀,“就算以品行而论,刺驾之事、行刺汉王,图谋上位,如此之事,甚至不如李建成,有何能耐继承大明大统?!”
奉天殿内群臣沉默,一时不知如何应对一众武臣的言语进攻。
张辅见状,嘴角抹过一弯弧度,对黄俨拱手,“黄公公,我等朝堂争论,只为辩个是与非,该与否,但太子废黜与册立之事,关乎社稷,还请皇上定夺。”
他心中清楚,朝堂上的争论只是争论,最终还是得皇上定夺,但争论的结论代表大臣的意见,皇上也必然要参考,所以赢了这一局,便立刻让黄俨上禀皇上。
“英国公!”
许久没有再开口的汤宗突然开口。
因为刚才关于前朝旧臣争辩时的突兀之言,他的话现在很能引起瞩目,他这一开口,群臣纷纷朝他看来。
张辅回头,看向汤宗,眉宇间闪过一丝不满,“汤大人,我听说你方才提起我父,不错,我父亲是前元旧臣,却也是靖难功臣,所以我从未对你们伪帝建文时的朝臣另眼相看,那现在汤大人有何指教?”
他还真有些忌惮汤宗,因为这人有时候真的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就如方才一样,所以张辅这话说的直接点,就是我可以支持你前朝旧臣的言论,但你不要参合我废立太子的事情。
汤宗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但要他袖手旁观,这怎么可能?自己几乎一夜未眠,做这么多是为了什么!
他朝周围群臣拱拱手,最后对着张辅,“英国公方才说起唐高祖唐太宗当年之事,汤某却有不同看法。”
张辅脸色一冷,“汤大人有话尽管说。”
“好!”汤宗面向群臣,“方才不管是英国公、丰城候,还是内阁杨大人,言语之中,尽说李建成不足之处,不过在我汤宗看来,李建成虽有不足,但也当得起太子大任,你们说他战功甚微?那击败枭雄刘黑闼,招抚山东,攻入长安,抵御突厥,是谁人所为?你们说他妒贤嫉能?他妒的谁人的贤?又嫉的谁人的能?他手下薛万彻兄弟,王珪,魏征等人也都是身有大能,却也是忠心辅佐,太宗皇帝东征西击,屡建大功,却也未见他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