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吕范望着颓然坐下的孙策,看到孙策从未有过的沮丧神色。
“子衡,江东本已是我孙家之天下,奈何又出了高宠这般人物!”孙策紧紧的握住腰间的古绽刀,一双坚实有力的大手因激动而抖动。
吕范默然无言,孙策此刻复杂的心情不是简单的一、二句安慰的话就能抚平的,自从在寿春相遇以来,孙策的豪侠仗义、雄才伟略让吕范折服,以孙策的能力,莫说平定群龙无首的江东,就是争霸中原也不在话下。
但现在,强中更有强中手,高宠的突然出现,改变了一切。
江东由孙策独霸天下演变为高宠、孙策两雄相争,在皖城的初次正面交锋后,卧薪尝胆半年之久的孙策好不容易寻觅到一举破敌的良机,却不料又突生意外的变故,先是上缭攻城的受阻,现在又是当利口、秣陵的失守,本来稳占上风的孙策转眼之间反被高宠逼入了危急的境地中。
倏然,孙策大喝一声,猛的拔刀出鞘,奋力劈下,顿时将硬木的锦案斫成两截。
随后,孙策弃刀仰天大笑:“哈—哈—,天不佑我孙策,又能如何?高宠,你要是个英雄,就不要躲躲藏藏,出来堂堂正正的与我斗上一回。”
面临内忧外困的窘境,孙策无愧乃父孙坚的赫赫威名,将门虎子,在气魄和魅力上犹胜孙坚一筹的孙策很快又恢复了无敌的霸气。
吕范的眼中包含崇拜与敬畏,孙策身上这一种宁折不弯的阳刚之气是他最心仪的,江东的男儿,往往儒雅气多些、刚烈劲不足,在孙策身上却正好相反。
这也许就是孙策能够领袖群豪的原因之一。
只不知,那高宠又是何等人物?
那高宠出身卑贱,起事行伍,声望与孙策比起来,相差甚多,开始时不过是借着刘繇的一点残部起家,实力连严白虎、王朗都比不上,想不到短短二、三年间,竟然隐然发展成了能与孙策相抗衡的力量。
带着这一股好奇,吕范禁不住有了一种想见识一下高宠这个人的冲动。
第一次神亭岭对决时,吕范留在后阵,没有直接与高宠打上照面,但从陈武、韩当两人狂怒的神情中,吕范知道他们都没讨到好去,第二次在皖城白崖山的恶斗,吕范留在海西与陈瑀激战,也没有能一睹高宠模样。
“子衡,速速传我将令,让泾县的仲谋、幼平尽快出兵抢占曲阿,防备高宠切断后路,同时——,全军回师东进!”孙策脸上青筋突露,艰难的一字一句说道。
吕范犹豫了一下,躬声应道:“遵令!”
面对上缭坚城和高宠的反击,孙策大军已没有选择的权利了,迅速的退兵是最明智的决定,从理智上讲,吕范对于孙策的决定是赞许的,但是同时,他也有一点点的忧虑,就是军中那些脾气暴烈的将领是否会心甘情愿的执行这个命令。
经过昨天的弹压事件后,军中将领和士卒的精神几近崩溃,在这个时候,要说服他们放弃不是那么容易的。
在攻城力战无果之后,面对上缭城内弱于已方的高宠守军,孙策的信心已经动摇,即便是李术渡江的好消息,也无法改变一切。
既然这样,早早的退兵挡住高宠的进攻,就是最迫切的事了。否则的话,一旦高宠再次出兵占据要地曲阿,那么孙策的二万西征大军将完全的陷入窘境。
阴陵道上。
一支军队星夜狂奔。
“曲阿,绝不能落到高宠的手里!”就在孙策作出退兵的决定时,阴陵的孙权已提前一步率麾下四千兵卒日夜兼程回师曲阿。
担任先锋的,是孙权最器重的大将周泰。
一直以来,曲阿都是承蔽在秣陵之后,没有成为一处要地的可能,它的城垣几乎无险可守,但随着战局的演变,曾经无足轻重的曲阿却显得重要起来。
与此同时,在秣陵往曲阿的道上,奉了高宠的命令抱有同样目的的朱桓也在马不停蹄的赶路中,谁先到达曲阿,谁就占得了先机。
战争的烽火随着高宠与孙策的撕杀在江东的土地上漫延,谁都知道这将是一场决定江东今后归属的大战。
秣陵城内。
又是另一番不同的景象。
夺下秣陵的高宠一扫多日的阴霾,兴致勃勃的陪着刚刚渡江的广陵太守陈登叙话。
陈登穿着一身崭新的官服,蜡黄消瘦的脸上依旧显着病态,唯有一双眼睛灵活的转动,显示出主人顽强的生命力。
“元龙兄脸色不太好,身体是否有恙?”连上豫章那一次,高宠和陈登已算是熟人了,而且又结成了共同对抗孙策的同盟,称呼上也亲热了不少。
陈登低下头,细细的品味着手中的茶,孙策垄断江东后,陈氏在南方的势力就一天不如一天,连这产于太湖之中的好茶已经好几年没有尝到了。
好在这一次,陈登看到了翻盘的希望。
陈登的父亲陈珪曾任沛国相,与赵昱齐名,乃是徐州士族豪门的代表人物之一,自赵昱被笮融杀害后,陈登父子已隐然成为徐州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