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杀能推断出张重闻惧怕崔黛青,可她根本想不到,这种惧怕的程度有多严重。
有名有号的永宁郡王,正宗皇亲贵胄,他已去世的父亲封号湘王,和当今天子乃是亲兄弟。
虽然湘王在世时对他并不重视,皇帝对他也只是平平。
可他是板上钉钉的宗室子弟,皇帝的亲侄子,皇室玉牒上记录得清清楚楚,谁也不能否认。
该有的地位、权势、富贵,他一样不缺。
朝中众臣见了他,谁不恭恭敬敬称一声王爷?
可没有人知道,深沉稳重的永宁郡王,只要一想到崔黛青这个人,就反射性的胸闷气短、心悸头痛、全身虚汗。
这还只是想到。
等真的见到,他就像胸口又挨了一刀。
崔黛青于他,如鲠在喉,如蛆附骨。
他甚至还生出种“既生闻,何生黛”的感慨。
确定两世记忆是真的之后,他不止一次想过该如何对待崔黛青。
上策,是与她形同陌路,不招惹,不认识。
中策,是利用她的智谋决断,助自己登上皇位,但不娶她,只将她视为谋臣,善始善终。
下策,是见之即杀。
为啥“见之即杀”是下策?不是因为他想饶崔黛青一命,而是他没有把握。
那两世,每次他都胜券在握,可每次他都死在崔黛青手里。
一次是七花断肠散,一次是断胸一刀。
他已经死出了心理阴影。
潜意识里认为崔黛青不可战胜。
但有些事情,做不到也得去做,总不能干坐着等死!
回到王府,张重闻悲愤地流下了热泪,悲愤地吃完晚饭,悲愤地召来心腹干将孟季庭,让他安排一次天衣无缝的刺杀。
心腹孟季庭:“属下斗胆,敢问王爷为何要杀此女?”
一个弱女子,竟然让王爷动用藏于暗中的力量,这不合常理。
况且,虽然崔璞伦无勇无谋,在朝中军中都无甚影响力,没有拉拢的价值,可他毕竟是个侯爷,何必树敌。
张重闻沧桑地道:“你不懂。”
他眼中的伤痛,让孟季庭再也说不出反对的话,拱手道:“王爷放心,属下这就去安排,明日便教她命丧黄泉!”
张重闻眼中闪过一丝狠戾,“明日?不,今晚就送她上路!”
这么急,是因为他派出的探子回报,长乐侯崔璞伦在自家门口,被一名身着道袍的不明女子殴打成伤。
探子还说,那女子长得极美。
张重闻嗤之以鼻,美?罗刹女就长那样!
这一世的崔黛青似乎更加凶残,甫一照面,就将亲生父亲打成个猪头。前两世,她至少还装了一阵子淑女。
话说回来,她对生父都这么狠,又怎么会放过他?
某种角度来看,张重闻也是被逼无奈。
入夜,孟季庭亲自带着三十名杀手,悄悄奔向长乐侯府。
他本来只想调三名,加上他一共四个人,杀个弱女子不在话下。
但侯爷说那女子武功高强,还会用毒,执意让他加到十倍。
三十一个训练有素的顶尖杀手,杀江湖上一流高手都够了。
一行人潜入府中,打算绑个仆役逼问崔黛青的下落,却猛然发现,侯府各处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孟季庭心下一沉,担心崔府早有防范,右手一挥,示意大家分头隐藏,见机行事。
有那藏得靠近主屋的,就听见了崔家人的争吵声。
“二爷饶命啊,非是奴家不守妇道,是二夫人命令奴家伺候侯爷,奴家若是不从,二夫人便要打杀了奴家!”
“你老实说,哪个孩儿是崔璞伦的?”
“呜呜呜,奴家也不知啊!”
“老子打死你个贱妇!”
吵得最凶、打得最狠的是崔璞伦和崔璞道。
“你竟然给我下绝子药!三弟,你可真狠啊!”
“哼,我能有大哥狠?父亲明明给我留了京郊几个大庄子,你却说没有,只给了我一个破败小庄!”
“就算这样,你也不能偷你大嫂!”
“呵呵,先偷大嫂的,难道不是二哥么?大哥为何揪着我不放?”
侯夫人姚氏和一双儿女相拥而泣。
“娘,你为何要跟二叔来往?我不想当二叔的女儿!”
“我也不想当三叔的儿子!娘,你说过的,我长大后就能继承长乐侯府!”
“儿啊,你们别着急,侯爷不敢不认你们,他丢不起这么大的脸!”
众杀手听得饶有趣味。
你们长乐侯府可真会玩。
孟季庭也想继续听下去,但对永宁郡王张重闻的忠诚,还是战胜了八卦之心。
绑了个路过的丫环,问清楚崔黛青所在,带着人杀将过去。
001一下蹦起来,“宿主大人,敌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