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皇不得不被迫停下那萧杀的动作。
他梗着脖子,死死地盯着那几个字半晌,呵笑了一声,然后垂下眼帘。
然而他虽被顾君师“拴住”了凶爪,停了下来,但这并不意味着六绛浮生会就此罢手。
那封“云雷信”上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岂会让人皇就这样顺利又轻松地离开?
他面上浮起一抹纯良的微笑。
拖……都要将他拖到第三封“云雷信”到来才是啊。
这会儿,一开始还凝重紧张的气氛,却莫名因为顾君师的隔空介入而起了另一种化学反应。
会被二封“云雷信”给唬住不敢再动手的鬼王,好像一下从灭世诛人的黑龙被套上了口枷跟锁链,凶狠又强大的攻击力一旦有了束缚,它就不会像失序的野兽肆无忌惮。
陆子吟也好像一下抓住了人皇的痛脚,刚才对方嚣张的气焰呢?果然这世上恶人还得更恶的人来磨。
他也看不得人皇好,尤其他之前那一句“日日相随、夜夜相陪”,嫉妒使他蒙蔽了眼睛,压根儿记不起与对方实力的差距,或许一根手指就能够捏死他。
他手上暇逸地转了一圈短扇茬开,轻佻道:“你把我们这儿当什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晏天骄凤眸冷郁,则托掌浮起水幕冰晶,寒冷之气将空气的水份凝结成了冰刀子似的。
陆子吟正站他旁边,刹时被冻得一个哆嗦。
这冰灵根所散发的寒意不似自然天气的寒冷,那是能够钻入人骨子里的冷痛感,灵力赶不上他的,那痛苦就别提多难受了。
“收着点儿,别敌人没事,自家人反倒给冻伤了。”他小声咬牙嘀咕道。
不说他,澄泓见慧明师太他们如今的灵力不继,一旦他们毫无顾忌地施放灵力,倘若他们这些人真的一起动上手来,只怕会祸及他们。
他知道人皇对这些无关紧要的人,去与留皆无所谓,于是他让慧明师太她们先带着众人赶往榕城处理正事。
人皇的确对于慧明师太一等人的来去漠然无视,但对于敢主动出面挑衅他的“虫子”却眼神如跗骨:“六绛浮生就罢了,你们……又算什么?”
他好像是真的好奇一样。
晏天骄眼神徒然一冷,冰冷的红唇微勾:“恬、不、知、耻!”
这是在骂人。
而陆子吟则讶异地看向他:“你这词……好像还是第一次用对的目标啊。”
虽然场面一度死寂冰冻,但傅琬琰还是被这一对话给逗笑了。
“就这种程度?我可比你骂的要更无耻,至少小题大做、以强欺弱这种事情,我完全不会觉得丢面子。”
人皇一脸坦然地接受了,他甚至还笑着颔首,但他面上的颜色越灿烂,手上的动作就越毒辣,就像一个精分的变态。
一个急流如湍急的黑水从垂直的山峡之中撞落地面,黑色激荡的“巨浪”飞炸来一丈多高,其势既凶、又狠。
这一股气浪的主要攻击对象是陆子吟,他在人皇动手之际便已连连后退,飞鹞起跃,晏天骄则在拉扯出安全的距离之后,俯低身子,双臂交合,指聚凝庞大的寒芒,再一挥而去。
“小子,知道我是谁吗?”人皇朝空一伸掌,一个虚握之力,那股被冻结成冰墙的“巨浪”似精壮的蟒蛟愤怒扭动,咔嚓咔嚓冰块碎开,那从冰缝之中钻出来的黑气越来越粗。
“晏天骄——”
陆子吟一惊,赶紧折返回,但他知道自己的实力在人皇面前只能算是班门弄斧,但总不能不顾替他挡刀的晏天骄吧。
所以说,口嗨一时爽,事后火葬场。
他虽然知道人皇成名已久,算起来算是他们的老、老老老老一辈的人物,但他却被顾君师那轻而易举便将凶兽驯服的动作给扭曲理解了。
对不起,是他肤浅了,他压根儿不知道,凶兽到底有多恐怖。
人顾君师能轻易拿捏住他,是她的本事,可他没这金钢钻,偏要去揽这瓷器活,后果就很严重了。
但好在,他们并非孤军奋战,如人皇所言,他不以“以大欺小”为耻,他们又何必非跟他讲究一对一,群而攻之难道不香吗?
澄泓横插而入,他赶在陆子吟折返之前、晏天骄打算施展绝技之时,率先迎上人皇。
他拂起一掌般若,风扬起他宽大的白袍如同天上洁净的流云,泛起涟漪波纹,他眸色清正,面容庄严,这一式“船若掌”竟比人皇以往见识过的一些佛法高深的老和尚使出来更正宗威摄。
人皇一时不敢托大,他双掌全力一推,黑色的风气如激流翻滚,它与金色的掌印于半空之中激撞在一块儿,双方皆处于风口浪尖之中,衣袂激荡飘飞。
“你是摩诃禅持的佛子?”
如当年第一次见面时,他问自己的话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当时的语气是懒散戏谑,带着一种玩弄爪下被踩之物的感觉,这一次却是森冷探究、就像他的存在触碰到了他的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