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以往赵学尔看见不为如此上进,必定觉得十分欣慰。但是现在她却看也不看,听也不听,无论不为说什么,做什么,她都只静静地躺在床上,没有一丝一毫地回应。
不为本来就不喜欢读书、练字、下棋这些文绉绉的东西,不过为了讨赵学尔的欢心才勉强了几日。见赵学尔不为所动,没几天不为便将这些书啊、纸啊、笔啊、棋盘等通通扔到了一边。
但不她并没有就此放弃,而是将逗赵学尔开心的节目改成了讲笑话和舞剑。她每天把宫中发生的事情当作笑话讲给赵学尔听,或者哼哼哈哈地舞剑给赵学尔看。室内地方小,她便把长剑换成了短匕,虽不如长剑舞起来飘逸,却更显出了武者高亢的气势和力道。
总之,不为每天变着花样逗赵学尔开心,吵得赵学尔不得安生,以致于赵学尔不得不勉强打起精神,借口去御花园散步,才能获得片刻清净。
赵学尔心不在焉地在小径上走着,她平日里忙于朝政之事和宫中事务,鲜少在外面闲逛,本以为秋日没什么景致可看,却不想一到园中,绿叶红花随处可见,丝毫没有秋日的衰败气息,仿若置身于春日之境。
绿色是生命之源,红色是生命之火,赵学尔被绿树繁花包裹着,满眼勃勃生机,这一刻那些低落的情绪渐渐消散,换上的是逐渐明亮的笑脸。
花草树木既不能动,又不能言,却能抚愈人心。赵学尔惊奇于自己的发现,蹲下来细细地看这些花草的纹路和姿态,很想知道这些柔弱的生命,为什么会有这样神奇的功能。
不远处有两个宫人正在修剪花枝,他们渐渐靠近,赵学尔隐约听得其中一个宫人道:“皇后昏倒已经好几日了,听说皇上一次都没有去看过皇后。”
另一个宫人道:“皇后昏倒第二天,皇上就立了太子,大概皇后的病就是这个缘故。”
“以前皇上多宠爱皇后,什么都听皇后的,连朝政之事都听皇后的,那时还有人替大皇子担心呢,如今却早早的就当上了太子。”
“你说的都是一年前的老黄历了,如今皇上最宠爱的是贤妃,听说这几日皇上都在贤妃那里。”
“要不说人心易变呢?男人的心更是靠不住。”
“这你就说错了。你看贤妃待皇上多周到,但凡皇上不去昭庆宫,贤妃都会打发人去安仁殿问候,隔三差五的亲手为皇上做羹汤,还亲自给皇上缝制衣裳鞋袜。再看看皇后,她宫里的人跑政事堂倒是勤快,却从未听说过替皇上准备这些。这两相一对比,皇上自然就更宠爱贤妃一些了。”
“说的倒也是,皇上娶皇后是做妻子的,又不是做大臣的。皇后重视朝政而怠慢皇上,皇上当然会伤心了。如果我是男的,我也喜欢贤妃。”
两人沿着路径修剪花枝,渐渐走远。
过了许久,赵学尔从花丛中起身,看着远去的背影出神。
赵学尔心里想着那两个宫女的话,一路心神不宁地回到了北辰宫。赵学尔出去的时候情绪就不高,因此回来的时候也没有人注意到有什么不妥。
赵学尔昏倒之后,许多妃子前来探望,当时赵学尔的状态实在不宜见人,如鱼便将她们都打发走了。
现在赵学尔既然能够起床走动了,如鱼便来询问是否要召见妃嫔们,还道:“太子这些日子不曾来过。”
不为有些忐忑地道:“太子刚刚获封,肯定事忙。或许是听说皇后这几日不见客,所以才没来。”
无论李继多忙,嫡母病了,他作为儿子总该来探望。何况李继不过才十岁,就算当了太子,又有什么好忙的呢?不为说这话连她自己都不信,但她往日和李继关系最好,总不愿意李继在赵学尔心中落下不好的印象。
如鱼虽然对李继不满,但也知道不为的心思,倒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她担心李继若是对赵学尔没有恭敬之心,又成了太子,将来恐怕会对赵学尔不利。
如鱼和不为各有担忧,但此时赵学尔的心思却全然不在这里,她沉默了许久,忽然道:“如鱼,你教我做菜吧。”
这句话把如鱼和不为惊呆了,她们伺候赵学尔二十年,可从来没有见过赵学尔下厨。
如鱼和不为都以为赵学尔中邪了,再三确定赵学尔精神没问题,并且她们也没有听错之后,如鱼关心地道:“您是怎么了?怎么突然想要学做菜?”
赵学尔道:“我只是想到我和皇上成亲三年了,却从来没有给皇上做过一道菜,我这个皇后做的太不称职了。”
如鱼道:“怎么会?这些年来您一直在朝政上辅佐皇上,您和皇上出生入死,荣辱与共,您为皇上做的岂是一粥一饭可以比拟的,怎么会不称职呢?”
赵学尔道:“可皇上娶的是妻子,而不是大臣。就算我在朝政上做的再多,可是作为妻子,我确实是失职了。”
不为道:“那您这些年来日夜操劳,为皇上做了那么多事情又算什么?”
赵学尔笑道:“那不是为皇上做的,是为了我自己。现在回想起来,嫁给皇上的这几年来,我做的事情都是我想做的,并且是因为皇上给了我身份和权力,我所做事情才能得以实现。皇上给了我许多,我却没有为他做过什么,还对他心生埋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