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苏苏两眼瞬间变得晶亮亮的,仿佛有星辰闪烁。
她在水轻鸿的怀里转了个圈,后爪踩着他的手背,前爪蹬在他的胸膛前,乳白色的灵球便懂事地飞到一旁为两个人照亮。
“你的意思是说,你知道我们所处的这个世界,是一个小说构成的世界?”
“是的,师父。”水轻鸿有些局促不安地吞了口口水,“不止如此,我知道你和我,以及……帝尊,都是小说中的角色。”
而他们,都在这剧情线的操控下,走着未定的命运。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猫儿嫁与旁人为妻十万年,又亲手要了她的命,取了她的灵骨,而今清醒后却又时时沉溺在其中煎熬。
他已经不敢再去奢求太多了,甚至不敢将这一切都从自己身上摘个干净。
他只希望,自己还能守着她平安顺遂。
一双含情目中眸光似水,温柔缱绻,定定地望着白苏苏。
“师父也知道了,是吗?从百年前同天启命运相连开始,便知道了吗?”
“是。”白苏苏一颗心因为水轻鸿的一番话而激动不已。
既然水轻鸿能够意识到这一切,又能从当中摆脱出来,那她也可以,天煞和狐狸,都可以。
她不知道自己身上是否会像文白和白素素一样穿透了密密麻麻的红线,但大抵是没有的,否则在她离经叛道的这百年之间,她早就被人提着演绎着一场又一场的所谓“命运”。
“那你呢,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一切的。”
她的眸子清亮亮的,仿佛有火星子在跳动。
水轻鸿竟莫名地读懂了,那火星子,叫希望。
她在看向他的目光中,带着希望。
这样的认知让水轻鸿心头一动,想了想,道:“许是,师父捅我的时候。”
白苏苏有些哑然,尴尬地用爪子抹了抹鼻子,“你还记得啊……”
“记得,那是轻鸿应得的。”
白苏苏蹬着爪子就要缩回身子,却被水轻鸿按住脊背,“师父别担心,轻鸿没生气。”
白苏苏扯了扯嘴角,不知道说些什么,水轻鸿却又像想到什么一般,对白苏苏道:“帝尊他……”
“我同他已经没有干系了。”
水轻鸿心里升起一丝雀跃,继续道:“帝尊七年前回九重天后,便大力整顿了朝纲,先后废了清濛、文白、棠梨、清浅等人的神职,又流放了水族上下到蛮荒,轻鸿怀疑,帝尊应当也意识到了。”
“不可能的。”白苏苏立刻打断了他,“我前几日试探过他,他对这些一无所知。”
“师父……已经见过帝尊了吗?”水轻鸿心里又泛起酸涩,哪怕明知即便摆脱了剧情线,白苏苏也不可能会接纳他,却仍旧心存奢望。
既然师父已经知晓这一切了,也同风清月断绝了关系,是不是就说明,她心里已经没有风清月了?
至于从前的十万年如何,他都可以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那只是因为剧情线。
没了剧情线,风清月在他的师父眼中什么都不是。
但他却没办法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没了剧情线,他对她而言,同样什么都不是。
不对,倒也不是什么都不是。
至少,他是她的徒弟,在剧情线之外。
他爱她,也在剧情线之外。
任何人都无力更改,这才是事实。
白苏苏点了点头,又想到什么,问:“你刚才说水族被流放,那你?”
白苏苏记得她之前已经让风清月将他带走,按照风清月的脾性,水轻鸿至少得被关上个几万年,没道理这么快便出现在人间。
“炼狱戒备松懈,我逃出来的。”水轻鸿轻声道。
不对,白苏苏在心里否定了水轻鸿的答案。
炼狱戒备森严,进去的人想要逃出来,轻则尸骨无存,重则,魂飞魄散。
若说水轻鸿第一次逃出来有清濛放水,那这第二次,白苏苏不觉得风清月回蠢到不知道亡羊补牢的记性。
白苏苏用前爪拍了拍水轻鸿的胸膛,水轻鸿这才注意到白苏苏四条腿而今只剩下了三条,一时间心疼万分,还没开口白苏苏便挣脱他的怀抱跳到地上。
“胳膊是意外,你不用管。”迟早得让风清月还回来。
趔趔趄趄地走到洞口,灵球跟在白苏苏的上方,乳白色的光芒将她笼罩,白苏苏看了眼天空中的一轮弯月,大雪已经扑簌簌压满了山头。
后头看了一眼还愣在原地的水轻鸿,白苏苏问:“你是要跟我走,还是要回水族。”
白苏苏这话是废话,她自己也知道。
水轻鸿紧抿着唇跟上白苏苏,几次弯腰想去抱白苏苏,都被她的尾巴一把打下:“对了,你这样跟在我身边太冒险了,很惹眼。”
水轻鸿便变回了原型,是一条通身银白色的,漂亮的龙。
在皎洁的月光之下盘成一个圈,将白苏苏困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