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刻意被白苏苏压在心底掩埋的往事,此刻又被人提起,白苏苏紧咬着下唇,一言不发,只是一个劲儿地往被子里蜷缩。
风清月低头在白苏苏的眉心落下一吻,松开手,将白苏苏小心翼翼地扶着躺下,又为她盖上被子。
白苏苏将被子拉过脑袋,蒙着脸,眼泪突然间就很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被挖走灵骨时她没哭,被夺走九条命时她也没哭,甚至被打得魂飞魄散时,白苏苏都是没掉一滴眼泪,而今强撑了许久的坚强,突然崩溃,白苏苏只是咬紧了牙关,不让自己的声音漏出一点。
风清月起身,闭了闭眼,像是终于下定决心一般,“等雨停了,我们便回九重天,去三生石上除名。”
听着脚步声渐渐远去,白苏苏才终于放声哭了出来。
万年秋匆匆赶来,站在门外便能听见白苏苏毫不掩饰的哭声,望见床沿上放着的一直断臂,便觉得心如刀绞。
那是他的乖乖。
他一直捧在手里、含在口里的乖乖,他视若珍宝的乖乖,他不过是睡了一觉,再见到她时却是十万年后,受尽了折磨,受尽了委屈。
从来应该无忧无虑的她,此刻却哭得像个小孩子。
饶是他又重来了一次,还是没赶得及将她从那折磨中救出来。
他想进去将白苏苏抱在怀里,像从前在混沌间那样哄着,却又怕一直端着姿态的白苏苏见到自己会为难。
痛苦与纠结在心中天人交战,万年秋静静地站在门外,悲戚地望着闷在被子里的白苏苏。
开灵送走医仙折回来,便看见在门前站着的万年秋,一身艳丽的衣裙被淋得狼狈,一只手紧抓着门框,手背上青筋纵横,在门框上抓出几个洞。
没敢上前打扰万年秋,开灵想到什么一般,转身又消失在雨幕中。
六月雪没追上万年秋的脚步,在偌大的端王府中险些迷了路,只能悻悻地回去天师府。
只是坐在前堂,望着淫雨霏霏,连绵不断,后院锁妖阁传来一声接着一声的妖兽的吼叫声,搅得他心烦意乱。
正要出门,便见一人踩着大雨磅礴,进来到天师府。
风清月离开芳香园,便回了自己的清疏园,“嘭”,一把将桌上的杯具全都拨到地上。
藏在暗处的狻猊敛声屏气,垂首不敢去看风清月,心里“咯噔”一下,便听风清月道:“狻猊!”
“卑职在!”狻猊单膝跪在地上,对风清月抱拳行礼。
杯具的碎片隔着衣料,扎进肉里,狻猊仍旧面不改色地垂着头,不敢迎视风清月的目光。
“本座闭关时,九重天发生了什么?”
狻猊怔了怔,偷偷抬眼去看风清月,后者脸色阴沉,狻猊慌忙低头回道:“回帝尊,一切无恙。”
“无恙?”风清月手指微微曲起,一下一下地轻叩在梨花木做的桌子上。
清脆的叩击声和着大雨倾盆砸在地上的声音,敲得狻猊额头冒出密密的冷汗。
忽然,一股强大的威压压下,狻猊还未反应过来,便“嘭”地一声砸在地上,被压得动弹不得,风清月那冰冷得仿佛魔鬼一般的声音,便砸向他的脑门:“是苏苏的灵肉,你吃不习惯?”
“帝尊?”狻猊不可置信地猛地抬起头,便被一掌风打出门外。
“噗”地一口鲜血吐在地上,狻猊捂着胸口大口喘着气,刚想出声为自己辩解,眼前却被一片阴影笼罩,豆大的雨便被挡在外面,砸不到他的身上。
狻猊抬头看去,却和开灵浅蓝色的眼睛四目相对。
风清月的声音隔着雨幕,传入他的耳中:“狻猊,自去炼狱领罚,未有本座吩咐,永生永世不得踏出炼狱半步。”
开灵扯了扯嘴角,好半天只挤出来一个苦笑,手上一松,握着的雨伞便随着倾盆大雨,砸在他的身上。
她说:“狻猊,我真的对你很失望。”
而后淋着雨,开灵扬长而去。
狻猊一颗心瞬间沉了下去,从天堂跌入地狱,便是如此。
看着开灵的背影彻底消失在雨幕之中,狻猊好似被雨打得破碎的蔷薇,长长地闭了闭眼,道:“卑职明白。”
风清月换了身衣服,抬脚出了门,再回来已经是两个时辰后了。
从袖中掏出蔫蔫的接骨木幼苗,上面还带着泥土。
许是因为生长在白骨森森的魔界深处的缘故,接骨木散发出一股难闻的腐败味。
右手掌心向上,赫然浮现出一只白玉做的小瓷盆。将接骨木放入其中,风清月往里面注入些许清水,抬手在左手掌心划了一道。
鲜红的灵血便源源不断地从风清月的手中流下,滴入清水中,瞬间染红了一片。
原本还蜷缩着叶片的接骨木,在沾上风清月的灵血后,瞬间舒展开来,摇摇晃晃的抽出一段小芽。
雨一直下到黄昏,白苏苏哭得累了,便一只胳膊抱着被子蜷缩着睡着了。
风清月拎着食盒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