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风清月一众人的到来,白苏苏一晚上都有些心不在焉,以至于海棠馆的老板娘笑盈盈地招呼小郎君们给白苏苏填茶倒酒都被拒绝了。
“让他们都下去吧。”
老板娘无名无姓,五年前从东临逃难来的天启,便在都城扎了根,不嫁开了这么家男风酒楼,取名海棠馆,因此熟悉的人常叫她棠娘。
白苏苏同棠娘的交情,说来有些莫名其妙,毕竟白苏苏一来不是好酒的人,二来也不好男色,却偏偏阴差阳错间,认识了棠娘。
起初白苏苏还端着天师的形象,对棠娘的调侃一板一眼的,时间长了也捺不住棠娘自来熟的性子,便也没了架子。
棠娘忧心白苏苏身边没个伴儿,便总撺掇着介绍小郎君给白苏苏,眼下看到白苏苏身后跟着两个玉树临风天人之姿的男子,顿时眼前一亮。
左边的红衣劲装,双手环胸,高马尾用墨色发冠束着,高鼻梁,薄嘴唇,一双桃花眼潋滟如秋水,只是脸色黑沉沉的,浑身上下透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棠娘阅男无数,一眼便看得出来这非寻常人,看了两眼便又将视线转移到右边的人身上。
此人一副好相貌,如瓷娃娃版精致,饶是再刻薄的人,也挑不出半点毛病。身姿高挑,虽然穿着姝丽的女装,却不让人觉得违和。湿漉漉的狗狗眼,只在看向白苏苏时,才略有神采,却偏偏看得惹人怜爱。
棠娘一只手撑着脑袋,露出大段凝脂般的肌肤,歪头看着自顾自地倒茶的白苏苏,另一只手抢过她刚倒好的茶,风情万种的眉眼挑了挑,调笑道:“不介绍介绍?我看,不比你那小徒弟差啊。”
“还真不巧,一个大徒弟,一个三徒弟,你还是把脑子里的东西收一收。”白苏苏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就知道她脑子里又在盘算着给自己拉郎配,又将茶抢了过来,因为动作过猛,热茶晃了出来,溅到白苏苏的手背上,很快便红了一片。
六月雪看得直皱眉,要伸手去拉过白苏苏的手,却被万年秋按住小臂。
万年秋摇摇头,六月雪只能作罢。
白苏苏浑不在意,随意擦了擦,又给自己满了杯茶,抿了一口,“说吧,找我过来有什么事?别说给我找小郎君的!”
两个人心照不宣,都知道那不过是个幌子。
“还是你眼尖,不过我看你那徒弟并不这么觉得哦~”棠娘嗔笑着数落了白苏苏两句,拿脸色阴沉的六月雪打趣,又拍了拍手,手腕上的两只银白色铃铛便随着她的动作轻晃出声音,悦耳清脆。
屏风后一个面容清秀,身材高挑的男子走了进来,对着白苏苏微微施礼。
白苏苏打量了两眼,此人明明身穿青色布衣,身材气度,却半点不像寻常百姓。面上施粉,像是要删减几分柔和,却只让五官显得更为柔和。
白苏苏手指扣在桌上轻敲,总觉得这人有些眼熟,却半晌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六月雪注意到白苏苏在发呆,潋滟的桃花眼眯了眯,一双手悄然落在白苏苏的肩膀上,趁着棠娘往后看的时候,俯身在白苏苏耳边威胁道:“这个人你要敢收下,今晚你我谁也别想安生。”
白苏苏回过神来,推开他的脑袋,对那个男人微微颔首,见人落坐在棠娘身旁,才开口询问:“这位是?”
棠娘风情万种的眸子含情脉脉,神采带笑,白苏苏心下有几分了然,却还是认真听着棠娘的介绍:“这是阿梨,也是从东临流落至此,被我遇上了,收留在海棠馆,我们也是两情相悦,情投意合,便决定选个吉时成婚。”
“见过天师大人。”阿梨恭恭敬敬地拱手行礼,白苏苏心头的异样又再度升了起来,却挑不出刺,便对棠娘道:“你这是打算,浪子回头,要收心了?”
棠娘开海棠馆多年,阅男无数,万花丛中过,引得无数小郎君魂牵梦绕,一颗七巧玲珑心,却从未在任何人身上停留过。
被棠娘始乱终弃过的小郎君,白苏苏两只手指都数不过来,时常有小郎君祈福祭祀时心心念念着要让棠娘回心转意,或者诅咒她阴沟翻船。
可棠娘五年来一直活得潇洒,我行我素的,白苏苏还从未见过她在谁身上栽跟头。
“遇见了良人,可不正该收了心吗?”
棠娘笑盈盈地看了眼阿梨,后者也浅笑着同棠娘对视。
六月雪见此一幕,提溜的心松了下来,有一搭没一搭用手指搅着白苏苏的头发。
白苏苏点头,招招手,安静的万年秋便走上跟前,从怀中掏出两个小小的,拇指大小的红色的香包,分别交给棠娘和阿梨。
这红色的香包,叫姻缘符,天启百姓成婚前,便会向天师求来,以保佑姻缘顺遂,家庭和美。
虽然很多时候,除了讨个好彩头,并无多少具体用处,很多人却依旧乐此不疲,白苏苏倒也乐意看人家新婚圆满。
棠娘双手捧着姻缘符,笑开了花,阿梨也是面上挂笑,让棠娘将姻缘符给他用红绳系在腕上,棠娘的便连同两只银白色的铃铛一同串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