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毒需要大量的人力,而收治吸食者需要大量的财力,东方永安没有时间慢慢来,因为还有一件更大的事等待她,所以她行霸道采取了半强制措施,对贵胄与月下仙、极乐场这样的巨商进行损有余而补不足。说难听点也就是直接薅他们的羊毛,来承担施粥所与收留处的安置费用,减少国库的消耗,国库里的钱财有其他去处。
她曾说过不论王道霸道只要行得通都是好道,虽然霸道不能长久,然度过眼下难关足够了。月下仙与极乐场也没叫她失望,果是实力雄厚,极乐场出人,月下仙出钱,一年时间扩建数座收留处,一年时间让东方永安将李征半载差点拉进深渊的长阳重新、堪堪拉回正轨。
待街上逐渐清扫颓靡,人们认命般接受“禁止吸食迦兰叶”的律例,从浑浑噩噩中醒转,开始定下心,想要好好重新经营自己的生活,长阳的精气神开始回升,东方永安才腾出手准备处置因迦兰叶泛滥不得不推迟的诸事。想要根除迦兰叶的影响,非一朝一夕甚至一年两年可成,这种久远大计需要坚持、需要时间,而其他事也不能耽搁太久。不过在那件事之前,诸多杂事可顺手处理了。
“那条线往下查出什么了?”她问。一场回归,两路刺客,他们那路死得只剩一人,被她放回,原想趁机抓出一条线,可惜跟随的尾巴被对方甩开,即是说那一路刺客能力不俗。到现在她也未想明白何人有能力雇用这样一群人,说起不想她回来的人,不少在朝堂上,可便是侯丛那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肱股重臣,也未必能凑出这样一队训练有素的杀手,两相比较,另一路倒更似他们的作风。所以这一路断了,另一路她叫安陵盯着,魏无畏带回来的几人她见过一眼,不是那种撬不开嘴的。
安陵摇头:“上线是供出来了,但没能找到,不知是否还活着。”
“也罢,尽力找就是。”心中不是没有猜想,然身处这个位子,手中握着绝对的生杀大权,她不想凭猜测行事。“只要我活着,有些人总会再出手,我就在这儿不闪不避,等着他们。”
安陵知晓她不是放狠话,东方永安这人思维方式与他人不同,被动境地在她眼里也会变成钓出暗中黑手继而反杀的机会,根本不去忧虑自己的处境。在她眼中自己永远是狩猎者,而不是被狩猎者。
“禁毒司那边?”
“传过话,会将重心转向寻找毒田。”
东方永安点头。毒链下游的吸食者被进一步收治,中游的商贩经过城郊那一幕至少明面上尽数收敛,他们一下沉,那么留在台面上顶风作案的就清晰起来,禁毒司该抓的抓毫不手软。最难办的是上游,长阳周边存在毒田,她清楚明了,而这些毒田极有可能掌握在贵胄手中,接下来禁毒司的重心将放到寻找毒田,揪出背后那张大网上。在李征为祸的半年里,定少不了贵胄们的推手,东方永安恨不得将他们连根拔起。此次归来,她已做好心理准备,不论是禁止迦兰叶还是改制将遇到怎样的阻力、得罪怎样的利益集团,她都要力行到底,哪怕撬动贵族之根!要么他们死,要么她死,最后这一场除了鲜血,无可收尾!
“李征这几日在做什么?”
安陵回:“太子殿下整日都在收留处帮忙,歇息的时候会去英国公府。”
太子犯错的诱因她有所了解,虽不该为自己儿子找借口,但不得不承认英国公府公子对他影响过大。有时她会忍不住叹息,不论她还是李明珏都不是会被感情冲昏头的存在,为何会生出、教导出这样一个感性大过理性的儿子。有时又会觉得这个儿子,正是替他们弥补了他们所缺失的。若他不是太子,他对爱的渴望与诚挚,也许能让他过一个爱恨皆鲜明的丰沛人生,便是他的喜爱与别不同,在她的庇护下想得到幸福不是不可能,可他是太子,并且应了那句“权力越大,祸害越大”,犯了错,祸害到太多人。该拿他怎样办,东方永安还没有想好。
至于英国公府的公子,她倒不想责怪,虽然对方态度奇怪,但她了解到,李征走上歧路是对方去将他拎回来,又请了大夫替他戒除迦兰叶。戒断反应她是知道的,若对方不是真为李征好,可能会先一步妥协。李征因他而被人钻空子,又因他立志脱离迦兰叶的掌控,真是剪不断理还乱的孽缘。看自己儿子为爱一人,一念欲生,一念可死,她感到一股无奈的疲惫。现在她不想插手,迦兰叶之恶不是那么容易摆脱,只要能助李征坚持不复吸,哪怕李征以对方为精神支柱也成。
“由他去吧。安陵去备车,本宫要走一趟端康王府。”
她回来自然可以赦免李追星,但一年来忙于他事,焦头烂额还没顾上这茬。况且李追星变得太过怪异,她带大的孩子本性如何,她相信自己不会看错,事出皆有因,一个人的改变不可能是一朝一夕之事,也不可能是无缘无故。有些人定力不足,亦受他人与所处的境地蛊惑,比如李征。那么李追星的诱因又是什么?她想揪出来,所以没有颁发赦令,只是送了些仆婢进去。
时隔一年半再踏入端康王府,映入眼帘的萧索让她惊讶,空中弥漫的哀凉浓得化不开,即便她早让仆婢带来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