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不经意一点,小船立时如离弦的箭射出。两边幢幢黑影飞速后退,月光在荡漾的水面碎成星星点点,珠玉满潭。小舟快如闪电,却一毫不颠簸摇晃,水面行舟稳如旱地弛车,乌浅不禁赞道:“好身手。”
越过风筝石,小舟缓下来,不过半盏茶时光便靠边登岸。乌浅与司马跟随岸边等候之人攀坡而上,进入半腰一座茅亭,亭中一人独酌。
“习习谷风,有朋远来。”乌浅声音不大不小,刚够亭中人听见。“只是先生独酌未免寂寞。”
梁悬河起身,遥一拱手:“未见君子,我心忧忧。”
“王于兴师,展也大成。”
梁悬河喟然一叹:“王事多难,维其棘矣。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乌浅哈哈大笑,大步跨入亭中,跟随其后的司马一阵恶寒,这两人对歌好不肉麻。引乌浅入座,替他斟一盏酒,梁悬河在他对面坐下,两人举杯对饮。放下酒盏,梁悬河却不再开口,似有难处。乌浅道:“先生如此大费周章,引某来见,不妨开门见山。”梁悬河抱拳:“将军快人快语,梁某便直说。此次某来乃是送将军一则大好消息,一个大好时机。”乌浅淡然一笑:“只怕先生的好消息、好时机,乌某消受不起。实话说吧,食人花又打什么主意?请君入瓮怕也不能盯着乌某请。”梁悬河面露尴尬:“将军说笑。此次某来诚心实意要让一个大利给将军。”
“何等大利?”
梁悬河伸出三根手指:“一者,李秀主力长庆军数万人马;二者,乐工郡;三者,利军之器。”他从背后抽出一把长大劲弩,只消一眼乌浅便知此弩异于台面上军伍常备的单兵弩。时下弓*弩营常置弓兵与弩兵,弩兵常配单兵弩有两种:臂张弩与蹶张弩,两弩各有千秋,臂张弩靠臂力就能上弦,便捷且快速;蹶张弩则需以腿力张弦,稍显麻烦,然而射程较臂张弩更远,适宜于两军阵前箭雨压制。而眼前此弩,个头无异比臂张弩与蹶张弩更大。“如此笨重之利器?”
梁悬河双手托弩递于他手:“将军不妨一试。”
乌浅既为军旅之人,对任何利器皆有兴致,当下握住大弩呼啦一舞,手中的重量叫他暗吃一惊。他军旅生涯摸过的所有弩中,无有比此弩更重者。抬弩张弦,弩弦却纹丝不动,乌浅改臂张为蹶张,不想竟只是拉开弩弦稍许,远不到张弦的程度,额上渗出细汗的同时,面色不免为之一变。他已是军中少有的力雄者,却拉不开此弩,此弩何等神异?一时大为惊奇。梁悬河适时递上一条特殊腰带,腰带上两只腰钩。在梁悬河解说下,乌浅扎上腰带,以腰钩勾住弩弦,腿踏入弩担,猛然一喝,腰腿同时发力,以全身之力张开这赫赫神弩。利箭上弦后,乌浅举弩对着亭外不远处一棵小树,梁悬河摇头,他转换目标至更远处一颗树,梁悬河依旧摇头,伸手朝坡下一指。
乌浅望去,其所指乃是至少三百步外一颗耸立大石。大感梁悬河到底一介逞口舌之人,过于浮夸。军中现役弓*弩他再清楚不过,最强劲者,最大射程不过三百步,有效射程更是远远不及,只得一、二百步,虽说此弩比蹶张弩更为强劲,但要射入三百步外的石头,无疑牛皮吹大了。“先生还是不要托大。”
对于他的质疑,梁悬河却不以为意:“将军尽管一射。”
乌浅暗想便试它一试,若不中,正好灭一灭对方气焰,于是扣动扳机。耳边呼啸声起,弩*箭携雷霆之势疾驰而出,电光火石间不偏不倚正入大石。他感觉自己的喉咙似乎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转头看见自己的司马同样大张嘴巴,惊愕不已。
梁悬河的声音:“此弩最大射程五百步,区区三百步,洞穿重扎不成问题。”
乌浅不语。回到亭中,他将大弩归还对方:“此弩虽好,非为我用,且上弦烦难,两军交战贵在先发制人。”
“将军何以自欺欺人,台面上尚无此弩,将军若得此弩装备于军中,两军对阵,出其不意必得大利。”不待乌浅拒绝,他捋着胡须继续道,“只要将军点头,三千张神弩不日便可送入贵军。将军已见疑于李璜,宁不为贵军谋以弥旧情乎?”
乌浅轻轻抚摸弩臂,良久抬眼:“若要我军相助,恐需更多诚意。”
“如此还不够?”
“乐工本就属于我方。要乌某点头可以,再加一个南山郡。”见梁悬河成了被动一方,他心情大为舒畅,端起酒盏悠然抿一口,“怎么?先生做不得主?不妨叫食人花自己来。”
“不需,此事某可做主。”梁悬河身后的黑暗中走出一人,身披斗篷,头戴兜帽,就着月光乌浅认出正是安字军主将之一、食人花心腹,程放。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