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长庆郡太守要说什么记住了?”临出发,东方永安将梁悬河拉到一边再次问。对于如何处置长庆郡太守公子,与诸将商议后东方永安决定,由梁悬河领队将其完好无损护送回去。为何选定梁悬河,因为除了将人送回去更重要的是与长庆郡太守之初次会面,必须好好把握,梁悬河见事极快,口齿伶俐,知所当言不当言,又向来与闻安字军军务,对通盘大计心中有数,没有比他更适合的人选。然因为是初次会面,极为重要又极为微妙,其间分寸、距离远近极难把握,说不忧心是假的,所以东方永安不得不再三确认。
“清楚得很。梁某我没别的本事,就这根舌头最厉害,见人说话都办不好,这根舌头可以割了。”见她眉头依然紧蹙,他补充说来,“申明公子为我等所救,点出绑匪要将其送往水瑶县,不多不少是也不是?”
“不错,点到为止即可。”与贾嘉一会之前,她尚且犹疑此事为李璜军嫁祸还是李秀军所为,毕竟长庆郡归属于李秀军,在这档口没必要如此行事,若走漏风声岂不是迫使长庆军与自己反目?局面将会大大不利。现在,她大约能猜出李秀军如此作为的原因,只能说不甚高明,却也不算意外。这件事既被她知晓,如何能不好好利用,但长庆郡太守为人如何,他们尚不清楚,必得谨慎,以免弄巧成拙。她当然可以将自己的判定告知对方,可能收到多少效用就难说。李秀这事虽然没办成,但究其来说颇为隐秘,绑匪所知有限,对于与其接触的人身份为何、名姓为何一概不知,连长相甚或也可能是假的。唯一能指向李秀的只有一个交人地点水瑶县,这就是对方的谨慎了。水瑶县虽是李秀军地盘,但在丰府郡边界,若将这事甩到安字军头上倒也能说通,毕竟当事人之一正是安字军的人,自导自演有何不可?甚或甩给李璜军亦非不可能,李璜其人行事胆大出奇,能说一定不会此般冒险?所以即便将绑匪带过去,也不能指证什么。然似是而非、朦朦胧胧往往能收获奇效,只论事实不下断言,究竟何人所为安字军不知,至于长庆郡太守知与不知,恰能看出其为人。
这是第一步投石问路。
梁悬河带护送队伍离开后,斥候来报乌浅军已经行至闻松郡东南部的潼和县,正往郡城松露城浩荡而来。此刻太阳偏西,东方永安立即下令准备急行军夜袭南山郡的博广县仓廪。此前,铁鱼的斥候部已经潜入博广县,摸清仓廪所在位置,守军分布如何。此次将由她亲自领五千轻骑与一万步军的步骑混编军袭扰博广县仓廪,作战目标十分清晰,攻下仓廪并非首要,首要是扰乱乌浅军的攻城计划。闻得仓廪受袭,乌浅军当有三种选择:其一,若以仓廪之重要,乌浅全军来救,把握一个时间差,便可让乌浅军疲于奔命,叫松露城暂避其锋芒,及至乌浅军回头攻城,已处于被动。夫善用兵者,避其锐气、击其惰归,强而避之、攻其不备、乱而取之;其二,若乌浅分兵而进,程放以坚城利器待其远来,正可在松露城下吃他一场军力;其三,乌浅军若弃而不救,东方永安正好攻下仓廪,绕背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所以急行军至博广县仓廪所在的隐蔽山谷,东方永安便下令全军放缓脚步,其间斥候不断飞出飞回,时时禀报乌浅军动向。及至乌浅军到达松露城东面的县城,仍没有分兵迹象,东方永安开始部署对仓廪的进攻事宜。探子回禀,仓廪中虽有守军一万,但守备松懈。这倒不算意外,仓廪在一道连绵曲折的山谷中,四周悬崖峭壁、山势奇险,不可攀越,要进入谷中只有三条谷道,所以只需守住三方谷口就能高枕无忧。寻常时候别说来攻击,就是要找到此等隐蔽之地都不容易,若非军中有乌浅军旧部,想必连这片仓廪的存在东方永安都不会知晓。日久无患,守军松懈在情理之中。
拿着探子回禀与降兵所述两相校勘所绘制出的山谷地形图,东方永安吩咐副将裴牧之:“一旦乌浅开打,你带兵从这条谷道进攻,我带人从这条。”她在地图上分点两处,而后往中间一划,“之后在这里合兵,回头打中路守军一个措手不及,切记,一定要速战速决。拿下三路守军后,你部继续攻击右侧仓廪,左侧归我。但遇反抗杀无赦,降者聚于中央空地。仓廪中所有粮草……”她稍一顿咬牙,“尽烧。”裴牧之眼中露出痛惜,她又何尝不痛惜。此等大型粮仓所藏辎重必然良多,战时最要紧的便是粮草,哪部若得必然实力大增,然此仓廪隐于山中,没有系统部署无法运出,仓促之间只能痛而弃之。
“开打之后,便宜行事,不再重复军令。”她拍拍裴牧之。这个年轻人灵活机变不失稳重,颇有将佐之才,是她选拔*出来之后要培养成轻骑将领的。安字军中的骑兵分为轻骑与重骑,目下重骑已经成型,由铁鱼带领,因对马匹与骑手要求双高,再扩展不易,所以东方永安将目光转向轻骑,确切说是步骑混编。利州山地不比草原开阔,单一轻骑兵种无法最大限度发挥优势,步骑混编却可以。其既有步军稳扎稳打、稳步推进之优势,又保留了轻骑灵活机动的特性,同时还可装备大型器械,进可攻退可守,将成为安字军最重要也最主要的战力,所以,对其将领的选拔必须慎重。此次急行军夜袭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