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否?何日归?”显然是久不见她们,李明珏忍不住发出信来,却又不知她们的确切位置,便尝试将信发到野果村,最后到了采娘手里。
安陵没有提北不北去的问题,直接问:“我想给我哥回个信,至少报个平安,让他们不必担心,可以吗?”若在过去自然不用这么问,但现在不比以往,过去东方永安心里念着李明珏,只认那一个人,没有什么好顾忌好隐瞒。现在她放弃北上,于南方起兵,并且从未提过联系李明珏,将近况告诉他,反而旁敲侧击说过不要透露任何消息,种种迹象表明,她不打算把起兵的事告诉李明珏。她变了,不是原来那个她,她已经拿不准自己还能不能摸准她的心思。安陵感到在这里李明珏的存在变得微妙起来,他在东方永安心中处于一个怎样的位置,她看不清弄不明白。起兵之前,她发表过自己的意见,现在不想再过问。不论东方永安是何想法,总有一天李明珏会知道,她必须面对他。她若执意回避,就让她避得这一时吧。
见她垂首坐在床边,脸庞隐在阴影中,沉默不语,安陵转身:“算了,回什么,他们要担心,就让他们担心着吧,自找的,活该。糖片走了,这里用不着你。”
“我还没说。”东方永安起身走过来,走到亮光下,眼神复杂却不乏温情,“急什么。”她向雪鸮招手,雪鸮飞到她手臂上,亲昵地啄两下,“这么多年,你的主人还是急性子,也不记得改一改。谁说用不着你?得给你派个大大的任务呢。”她轻柔抚摸雪鸮的羽毛,对着它说话,“有人明知道我为难,偏要说那些气人的话。要说我已经决定了,那是骗你的。我的确没有想好怎么面对他,甚至没有想好将来安字军与大云兵相遇该当如何,要生气是应该的。可是当我决定走上这条路,我便不能轻易放弃,也不能轻率决定安字军的未来。你不明白,放在我面前的是什么,你以为仅仅是功业、是权力吗?不,不是那种可以让人轻易抉择的东西,它的诱惑对每一个有心有志的人来说都太大了。”比起它金钱、权力、功名算什么?那是经历过、见识过世间种种不平、磨难、苦痛、泪水与无奈,所生出来对改变的渴望。那是一朝手中握有力量,发现能可改变、发现可以重新塑造世界时,所生出的激荡人心、无可比拟、不可拒绝的诱惑!
她确定世上没有任何东西比它更具吸引力,一个塑造心中“理想国”的机会!她不是圣人,能轻易放手吗?如果能,那她从一开始就不用起兵!
“这不是一个随随便便就能找到答案的问题,我知道总有一天必须面对,给我一点时间好好想一想好吗?我答应你,不论结果为何,我一定明明白白告诉阿玉,因为我爱他,这一点毋庸置疑,所以我不会欺骗他。”她将雪鸮交还给安陵,“现在,去吧,写一封信,请小家伙送过去,告诉他们我们一切安好,告诉阿玉专注于他应该专注的事,不要分心。对了,小家伙能找到吗?”
安陵这才点头:“以前训练过飞大辰几处重要驿点包括大云山。”
她走后,东方永安一头心事和衣在床上眯了一会儿。刚起身洗漱完,就听见一声柔亮的呼唤,“小……公子!”一个娇小身影欢快蹦跳着跑过来,亲昵地挽住她胳膊。她身后身着黑色粗布衣的人跟进来,两眼弯弯,宽厚的脸上挂着惯常的笑容,依旧一副笑面虎的样子。正是香雪与魏陶。
安陵说她去传信,香雪就吵闹着要过来,她拗不过只好带他们来了。
“也别叫我公子,听着怪怪的,就叫我安子,我叫你小妹,咱们兄妹相称。”她拉着她的手在桌边坐下,招呼魏陶也坐下,“你们怎么来了?在那边不是好好的吗?”山里清静,无人打扰,没有是非自然也无烦忧,山清水秀的,若是闷了,还可以去野果村走走,单论生活,没有比那更好的了。“来这儿,我可不能照应你。”
香雪撇嘴:“不用你照应,有魏陶呢。我这不是来看看你,给你帮帮手嘛,魏陶说打仗就会有人受伤,大夫肯定不够,咱两能派上用场。”
“魏陶说?”东方永安意味深长地看一眼魏陶。
魏陶赔笑:“她坐不住,我就这么一说,也是实情不是?”
“就是。”香雪道,“你别总当我累赘,我也不是只会吃闲饭不干事。”说着泫然欲泣,仿佛受了莫大委屈。
“我没……”
“那就让我们留下来帮你!”小丫头惯会见缝插针。东方永安思忖她以前不这样啊,温婉可人,多惹人爱一姑娘,自从离了皇宫就大不一样,难不成是自己的问题?自己太惯着她了?“好嘛?”香雪用力摇晃她的胳膊,“那边有小言和采娘,她们周到得很,都没我什么事,就让我来帮你好不好?”
东方永安觉得自己脑仁疼:“好好,别摇了。”
“那我?”魏陶指指自己的鼻子。
“你也可以留下,不过得顾好这丫头,在我分派你们任务前,别去营地转悠。”
香雪与魏陶乖巧点头。
嘴上说留他们帮忙,但一时也想不出往哪里分派,便让他们先跟自己住着了。转眼到七夕,早前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