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兰叶的事虽没写入律法,却是写入长阳行商管理条例的,所以俞任因违反条例判了几年牢狱,外加罚款三万两白银,这个惩罚对俞家来说不算过不去的坎,真要了俞家命的是俞万钱捅出来的篓子。他大庭广众买*凶*杀人,御史们绰起笔杆子拼了命地弹劾他,本在观望的李穆一派,见李穆久没动静,体会出王爷的意思,也陆续上折弹劾,一时朝堂上竟出现了协心同力,同仇敌忾,自新朝以来从未有过的场面。
到最后,俞万钱底裤都叫人扒光,什么何年何月、何日何时在哪处宴请什么人,说了什么大不敬的话,什么以权谋私、结党营私、贪墨受贿,什么藐视亵渎律法、草芥人命全叫人扒出来,共列出几十条触目惊心的罪状,罪大恶极之甚叫闻者痛心疾首,最开始的买*凶*杀人相较之下反算不得什么了。
为此,皇帝勃然大怒,恨他辜负皇恩、欺君罔上,恨他鱼肉百姓,亲笔御书判他腰斩,以及罚没俞家所有家产。还命御史给他写了篇讨罪文,文上将其骂得狗血淋头,将俞家上三代下三代骂个遍,并到处张贴,广而告之。文人的笔杆子最是剔骨剜肉,杀人不见血,叫俞家剩下的人虽没一并获罪,丢了性命,却再也没脸面在长阳待下去。
看着下边送来的抄家单子,李穆面色稍霁,陈昱问:“户部如今出缺了,王爷打算换谁顶上去?”李穆思前想后,户部上下尽剩些酒囊饭袋,竟没得选了:“还有个姓曲的侍郎吧?”陈昱回:“是,此人办事还算稳妥周到,为人低调,也不急功近利,算得上佳人选,只是他现在还不是我们这边的。”
“是那群迂腐老东西那边的?”
“我看也不像,他平时按令办事,与那边除却公事,私下不见往来。以我之见,此人多半是个滑头,想两头不沾。”
李穆哼笑:“我看是想两头都讨好,给自己留后路。就他了,叫咱们的人多走动,把他争取过来。不成也没关系,别倒向对面就行,本王也不用他干什么大事,只要到时候能将钱粮调拨的事办妥、办周全。除了这个,还有件事你去办。”他看着田黍呈上来的账本语气森然,“去叫周知那个混账滚来见本王。”账本他已经看了几日,不看不知道,越看越看越上火。他手下那些活宝背着他都上赶着将手伸到国库去,争先恐后捞一把,不怕捞得多,就怕比别人落了后,竟没个干净的,不然就凭俞万钱也不能将堂堂国库挥霍得差点见了底。怪不得钱进了国库就像进了无底洞,税提了几番,加了十几个税种,天下的钱都快给抽光了,竟还总是不够。唯一叫他好受点的就是太叔简那边人的屁股也不干净,只是多少的区别,不然他都要怀疑自己在看人方面是不是特别失败。
然而账本最前头的名字还是深深刺痛了他,向国库借银子历来都有,皇室宗亲、王公贵族、大小官员都会来凑个热闹,只要能还上,御座上的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但周知那个王八蛋、瘪犊子竟然借出了六十万两的巨额数目。
等周知来了,他二话不说,先将只花瓶往他头上砸个粉碎,砸得他头破血流,才道:“知道本王叫你来所为何事?”看到那账本周知就明白了,战战兢兢几乎站立不住,恨不得能有个龟壳让他立时躲进去,嘴上却道:“微臣不知,请王爷明示。”
李穆将账本甩他脸上,怒不可遏:“还给本王装傻充愣!看看你干的好事,非要本王劈了你才认是吧?”说着去将墙上的剑摘下,拔剑就要劈来。吓得周知扑通跪下去,颤抖着说:“王爷饶命,臣,臣是一时糊涂,王爷不知臣实在是苦啊。”
“呵,你倒先叫起苦来?”李穆气极反笑,将剑丢一旁坐下,“本王就听听你能翻出什么花样!”周知忙抹一把鼻涕和着泪诉来,说他礼部管着外国来朝的接待,每年建新使馆、翻新旧使馆,安排外臣食宿,什么修建驿道都得花大把大把的银子,什么宫里逢年过节,祭祖祭天,每场宴乐,哪个不要钱,又说他礼部不比别的部门,没有这个那个进贡,出的多进的少,他苦得很难得很。
李穆一脚将他踹翻:“朝廷每年不给你拨银子?你每次申报,本王哪次没批?你这个喂不饱的畜生,我看,礼部捞不着油水才是你最想说的真心话吧?嗯?本王还在想,弹劾俞万钱你凑个什么热闹?攻讦他你卖力得很?折子写得勤快呢?原来是巴不得他赶紧倒台,你以为他倒台了,账本就不会到本王手中,你就逃过一劫了?告诉你,本王手眼通天,耳聪目明,你们这些个混账玩意一个也别想跑了!本王,本王抽你们的筋剥你们的皮!”他气得语无伦次,胡乱骂一通,尽挑那些吓人的、恐怖的骂。
听得周知脸色惨白如纸,浑身发憷,扑上去抱着他的腿哭天抢地,又是磕头又是自扇耳光,最后拿着凳子就往脑门上撞。李穆踢开他:“你撞,撞死最好!”
周知伏地痛哭断断续续说着什么“罪臣该死,有负王爷信任”的话,最后破罐子破摔憋出句:“王爷您就是将罪臣千刀万剐,那花了的钱也回不来,不如饶臣狗命,臣就是砸锅卖铁一定将钱还上。”李穆骂:“放屁,你就是倾家荡产也填不上!”周知:“王爷砍了我不过得颗脑袋,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