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被收买者不是有所求就是有所缺,东方永安用十天的时间将宸元殿内服侍的婢女底细,家住何方、家中成员、进宫年月、晋升途径大致摸排了一下,当然其中少不了内务省大臣章何功的帮忙。这些小事不归他管,但调资料却是轻而易举。之后将摸排出的几人于一个夜晚调班到一起守夜,正是她抱棋盘去找李明易的那个夜晚。
“听说了吗?新来的宸元殿总管在陛下寝殿留宿,还把别人都赶出去了呢!”
“宸元殿总管守夜有什么奇怪?”
“就你是个傻子,陛下自从入主宸元殿,除了乐舞,何曾单独留宿过哪个女子?”
“不光没有,就是陛下自己也没去其他娘娘宫里留宿过,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难道宫里要有新主子了?”
“宫里形势要变了,皇后娘娘本就不得宠。”
“嘘,你们不要命啦?敢议论贵人们的事?快走!”
这是东方永安在宸元殿外头听到的,跟着她的两名小宫女都是受宸元殿规矩调*教过的,当时就吓得低头,一毫不敢出声,她们知道今日的宸元殿又不得太平了。
一回到殿中,东方永安便叫关了大门,将那夜守夜,不管是添烛火还是添水的一律拿了。十人或是不明所以,或是心知肚明,挨个跪在地板上,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害怕,怕得瑟瑟发抖。十多日,不知多少人挨过板子已经让她们知道这个东方总管人不可貌相,都说怀柔才高明,她却是高压手段,仆婢们背地里的怨恼皇帝不是不知,却放手让她胡来。她本人也不是不知,然毫不在意,毫不萦心,仿佛那颗心真是铁做的。
当实力势力过于悬殊,再怨声载道,也只是背地里的怨声而已,她们怨她又怕她,此刻就是恐惧大过怨愤的时候。随着婢女将那些话一字不漏述来,跪着的人无一不脸色惨白,因为她们都想起了几日前东方永安的警告,她说,下一次就不是打板子那么简单。
“姑姑,不是我们,我们没有……”争先恐后的磕头。
东方永安抬手:“你们先别急,到底是谁传出去,传给了谁,待会儿我希望你们一一说来,一个都不要漏。不过,你们都在宫里有些年头,到这个位置,想必不会称心知意就这么招了,所以我还请了专业的人,来帮你们一下。”
疑惑什么专业的人,几人抬头,见小宫女领着两名小太监,各抱一只皮质包裹,簇拥一名头发花白的大太监走来。资历深一点的顿时脸色大骇,哭天抢地求饶起来。
“看来有人已经认出这位公公了,要从活人嘴里问些悄悄话,他称第二,宫里没人敢说第一。老人家从内刑房退出来以后,对那些撬嘴巴的法子越发感兴趣,又探究出了新法子,今日正好在你们身上试试。”她托起一名面如土色的宫女下颚,“认识我的应该也知道,我也在内刑房待过,那些折磨人的法子数不胜数,我不喜欢也不想用在你们身上,但是陛下身边容不得有二心的人,所以希望各位心里掂量清楚,都能早点把该说的说了,免得受不必要的苦。我可以承诺你们,越早说的,越从轻发落。”
断断续续半日时间,该招的就都招了,内刑房退下来的老公公果有几分本事。他不是东方永安随便找来的,而是甄选后选中的,比起其他人,除了同样擅长看不见伤口的惩罚手段,他有个最大的特长,攻心。这个隐居在宫里的老人,总是驼着腰背,布满皱纹的脸苍老不堪,因为生病被挖掉的一只眼给那张脸更添几分丑陋,剩下一只灰浊的眼总是半眯着,而当它某个瞬间亮起来时,好似能穿透人心。
比起内宫常用的那些残忍肮脏的手段,东方永安还是更希望能从心理上恫吓住她们,让她们早点吐出实情。
看着老公公的随从小太监递过来的单子,东方永安心头一喜,她们招出来的东西比她预想还要多。不但招出来平时宸元殿的消息整理的是谁,汇总给谁,还招出私下互通消息的人。重点便在这里,一人吐出两个名单,就可顺藤摸瓜,将埋在宸元殿内几条暗藤全部抽出来!
“公公果然好本事。”她命人奉上十两白银,“还请公公多留两日,两日后奉上说好的两只金猪。”
两日,她要用两日的时间将宸元殿上下清理一遍,所以两日内宸元殿大门紧闭,不准任何人进出,连一只苍蝇也飞不出。
宸元殿外一切照旧,安静如常,内中却是哭喊连连。
“别哭了。”东方永安念完最后一个名字,将名单叠起收好,“你们自己心里有数,我有没有冤枉你们当中任何一个?今日起,你们各去领5两银子出宫去吧。”
“姑姑,姑姑!我们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乱说话,求您网开一面不要赶我们走。我们已经在宫中这么多年,哪有什么营生法子,出去了肯定得饿死啊!”小宫女奋力抓住她的衣袖。她看她许久,将那只虽为仆婢,却仍保持白嫩的手拂开。在宫里虽然不小心会挨贵人们责骂,但大多数宫女还是能温饱无忧,藏点小钱,见识普通人见识不到的东西,吃过普通人吃不到的东西,严格来说比宫外不少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