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有急事面奏陛下,莫说你们非是宫廷禁卫,即便是又岂敢阻拦朝廷重臣?”火急火燎赶过来的群臣被曹三与孙青带人阻挡在宣武门外,任他们七嘴八舌、苦口婆心,挡门的士兵自巍然不动。一帮文臣无计可施,太叔简与侯丛、夏临渊交换一下眼神,三人上前欲带头硬闯,曹三一声令下,士兵齐齐抽刀,刀寒晃眼刺心:“不怕死的就来!”双方僵持。
忽听得一声“太叔公”,诸人转头只见七王李芳一快步而来,略感讶异,因他被贼人绑架回来后常住摄政王府,极少露面。在众人眼里,他与李穆是一伙的,侯丛顿时拉下脸,讽道:“怎么,这些莽夫无视礼制在大内动刀动枪,毫无理由拦阻我等面见陛下还不够,还需七王亲自出马?我等空手赤拳的文臣好大的面子!”
李芳一道:“侯大人误会,事态紧急、不宜耽搁,诸位有何不满之后再说。”说罢率先上前。
“七王爷就算是您,咱也不能让!”曹三语气不如先前冷硬。
“如果我今日非要从这儿过呢?”
“那就别怪刀剑无眼!”孙青一把抽出刀。
李芳一却未被唬住,面色不改,往前一步,握住他的刀,将刀尖抵上自己的脖子:“那就让我看看,本王的血到底能不能敲开这扇门!”他以人体最脆弱的颈项顶着锐利的尖刃一步步往前,从容沉稳仿若闲庭信步。与之相比,曹三、孙青以及他身后的大臣们反倒是面色骤变,血顺着脖子流下,染红衣襟,只要刀尖再稍稍往前推进那么一分半寸,他就要命丧当场!
太叔简不禁惊呼:“七王爷!”
他往前再进一步,不轻不重却自带无形的威压之势,道:“让开!”孙青的刀随之往后退,虽未撤去,却也不敢施力。双方就这么一进一退,众人屏息,不知此事当如何收场。被逼退到门边,孙青脸色由青转白,再转红,充盈胸腔的怒气爆发,血气上涌,终是再按捺不住,大喝一声提刀欲刺。瞬间,曹三出手猛然扣住他手腕,力道之大,竟让他握不住刀,哐当脆响,惊得头脑发热的孙青顿时清醒,看着面前人还在流血的脖颈,不由渗出一头冷汗。
曹三打开宣武门,放他们过去,孙青犹呢喃:“幸好你及时拦住我……”
大臣们以李芳一、太叔简为首,快速涌向宸元殿。踏上殿阶,朱月婉的尸身已叫他们倒抽一口冷气,再观殿内情形,直叫他们三魂去其二,太叔简与侯丛大喝:“李穆!你丧心病狂,胆敢弑君?”提起衣摆往殿内冲去。
殿内几名士兵按住李明豫,一人正强灌毒酒,此情此景怎不叫他们摧肝裂胆,目眦欲裂!本以为怀安侯死,李穆就算要出气,大不了来斥责,最多恐吓一番,再不就是囚禁皇后以为教训,无人料想,他竟敢明目张胆,就这样杀了皇后,还欲弑君!此刻,他们才知李穆的嚣狂已经超出了想象,他为所欲为根本不将满朝文武放在眼里!
“李穆住手!你如此大逆不道,就不怕遭天下人唾骂,遗臭万世?”韩章带领殿内百名武士将他们团团围住,面对刀森剑林,众臣欲往前而不得。
李穆头也不回:“你们都来了?那就好好送陛下一程!”
“李穆,住手!”李芳一的声音,闻声李穆稍稍一顿,不但未示意停下,反而接过杯子,自己动起手来。李芳一怒上心头,拽过最近的士兵,反手夺下他的刀,攻向挡在面前的人。其他人见状亦冲过来夺刀的夺刀,夺不下的象牙笏板、帽子、灯台,手边能找到的都操上一顿乱揍。
因不得李穆命令,武士们有所顾忌,真叫他们冲开一道口子。
“李穆!三哥!”李芳一呼喊,对方充耳不闻。眼见李明豫脸色铁青,被捏住下颚不能动弹,只拿一双蓄满泪的眼望着他,无声的求助夹杂濒死的凄惶,他心下猛然一痛。
这几个孩子,他的侄儿们他都是看着长大的。李明哲温文善良,李明修心思深沉、喜怒不形于色,李明珏聪敏多谋,有才有德,李明易虽些许骄纵恣意,却亦是璞玉之质,最小的李明武则勇武过人,将帅之才。唯有老四李明豫在他的兄弟们衬托下显得过于平庸,无才无能,德行不算上佳,但也不是一无可取之处,安稳度日,甘于平庸,没有野心,与兄弟相处和睦友善是他的优点。这样一个只图安稳享乐的孩子在你争我斗的皇家,倒也难得。
被赶鸭子上架般推上皇位,而今又要被夺去性命,贵为皇子却如浮萍,半点不由己,如何不叫人心生怜惜。
李芳一无法喝止,把心一横,挽一个剑花,决然往李穆刺去。李穆回身拔剑,铮一声金石交鸣,紧接着剑入肩胛,力道过大直将他的肩刺穿,李穆手中的酒杯落地,发出沉闷的声音,韩章惊呼,大殿中的喧嚣戛然而止,骤然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他不由松开手后退一步,心下五味陈杂。方才李穆已经拔剑回身,这一剑本可以挡开,他却将剑挥向了身侧,任由自己暴露空门,生受李芳一一剑。原来李芳一出剑时,韩章亦挥剑刺来,不管他是否刺中李穆,韩章的剑都会刺中他,而他不打算避开,但出乎意料,李穆替他挡开了韩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