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散去,管家招呼仆人准备将李穆扶回寝室,不料却遭逢几名黑衣人刺杀。黑色的身影无声无息,攻势凌厉,招招致命,在飞旋腾跃之间如死神一次又一次擦身略过,管家一面护着李穆,一面应对刺客围攻,肩上的伤痛让他逐渐钝滞。
天上的重云退去些,一抹月光落下,落在冰冷的剑刃上反射出夺命的光,在蓦然睁大的瞳孔中即将划下死亡一剑。
就在这逼命一刻,黑衣人以为胜券在握的一刻,为首之人不期然瞥见管家身后原本醉醺醺的李穆竟然抬首朝他一笑,轻蔑的、冰冷的、望着死人的笑。这一笑叫为首的刺客顿时遍生寒意,毛骨悚然。
多年行走生死之间的经验使他立时察觉不对,心生警惕,手上随之一滞,便是这一滞让他能可及时收回攻势,稳住身形,从而成功避开屋顶呼啸而下的夺命之箭。为首的黑衣人连续几个后翻,急退开数丈远,再看那支差点要了他命的箭直插入地三寸之深,犹自铮鸣,如他的心惊而未定。
“反应够迅速,果然不是庸才。”柱子后的李穆在黑衣人们惊讶的目光中从容走出,目光锐利如鹰,哪里有半分醉酒的样子。
“你是装醉!你知道我们要来?”为首的黑衣人几乎咬碎牙齿,言出,其余黑衣人皆是一震,因为这等于宣告换他们陷入死地。
屋顶上的人喊:“不然你以为我王府的守卫当真都是酒囊饭袋,任你等宵小来去如入无人之境?在自家府邸被你们得手,王爷脸上也太无光了吧!您说是不是,王爷?”就着月光可见屋顶之人满脸络腮胡须,形容粗犷,带着只眼罩,剩下的一只眼在月光下炯亮,若在白天还能看到他眼罩下,一道直破颧骨的狰狞疤痕因兴奋微微颤动。
曹三便是当初去刺杀李明珏那一群死士的首领,被刺瞎一只眼,捡了条命回来后李穆让他由暗转明做了近身护卫。
“退!”为首的黑衣人当机立断。
李穆却缓道一句:“你们走不了。”声音沉冷如暖春的风也无法破开的冰,震颤人心。话音落,果见左右前方韩章、孙青、陈昱各带一队人马涌来,眨眼数百名弓箭手将厅前包围得密不透风。
陈昱笑:“瓮中捉鳖,可还行?”
李慕转而与他们会合,面朝被困在场中的黑衣人负手而立,一派尽在掌握的从容:“本王特地叫他们都退得远些以候诸位,诸位来去匆匆岂不辜负本王好意,不如留下喝口茶。”
黑衣人冷笑:“王爷的茶水咱们恐怕没那个福气。”
“喝不成茶,那就留下头颅。”他抬手,里外层层叠叠围了三层的弓箭手齐刷刷举臂张弓,利箭上弦,只待一声令下将中心的人射成刺猬。“死活不论!”手刀劈下,毫无感情的声音断生判死。
无数利箭瞬间狂风骤雨般席卷而来,刺客群体亦以人头分等级,等级低一点的在此种绝境有保护高等级刺客优先撤退的义务。箭雨袭来时,几名低等级刺客毫不犹豫挺身向前,以自己的身躯挡住第一波攻势,为同伴争取生机。
箭雨尽,众人凝神屏息盯着场中,卷过鼻尖的风带来丝丝缕缕血腥之气。场中的人似乎都已倒下,孙青正要上前,忽闻一声大喝:“就是此时,走!”三名刺客陡然跃起,他们以同伴尸身为掩护往陈昱方向扑过去,搏命之剑凶狠无匹,如绝地反扑的鹰隼挥舞着尖锐利爪将包围撕开一道口子,随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掠出包围圈。
如此包围之势还能叫人逃脱,孙青瞪陈昱一眼,跺脚喊:“追!”与韩章领两队人马追过去。陈昱则毫无愧疚,一脸悠哉轻摇玉扇走过来:“瞧这世道,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尽挑我这等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欺负。唉,看来以后还是不要随便凑热闹。”
“他们不知你比刀剑可怕多了。”曹三跳下屋顶,招呼小厮将管家扶下去医治。
约莫一炷香,李穆叫上二人:“走,应该有结果了,去看看。”方出内院,一名护卫急匆匆走来,他问:“抓到了?”护卫答:“回禀王爷,刺客窜入了竹园,孙将军让属下前来请示。”因王府平日规矩,任何人不得擅入竹园。
李穆眼色一沉,快步而去。
孙青等人已在竹园外摆开阵势,火把将这片寂静的夜照亮。李穆如一阵风卷来:“你二人围追堵截,如何还能叫他们窜入竹园去?”语气颇有责备之意。孙青讪讪道:“王爷不必担心,跑不了他们,韩章那小子已经去后门堵截了。”
“三个都在里面?”
孙青稍稍一顿:“两,两个,跑脱了一个。”
陈昱恨铁不成钢:“你们!”
孙青支吾道:“这几个太狡猾,两人作饵将我们引开,另一个趁机逃脱……”
李穆立即道:“陈昱你带一队人去王府周围扫一圈,看有没有可疑人,再派几个去怀安侯府盯着,他若得到事情败露的消息必定会去联系背后出谋划策之人。”虽报信之人只透露了怀安侯,但他心中明镜似的,以怀安侯那样的废物成不了事,找不出这批干脆利落狠绝的杀手。
陈昱领命,见一旁曹三自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