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一鸣领着冬丽山驻军走后,汪全凑到崔是跟前,崔是昂着头颅,颇为傲慢,一个眼神也没给他,翻身上马欲去。汪全心中起怨面上却挂着笑呼喊:“崔统领请慢。”崔是勒马回头挑眉:“新皇不是还有旨意给崔某吧?”言下之意,他崔是是肃王的人,可不买皇帝的账。
对于这点汪全也是心知肚明,只被甩这一脸子,心里很是过不去,暗自咒骂几句,僵着笑上前奉上一纸书文:“这是肃王爷的意思,请督统一个月后领兵回直隶。”
崔是确认过是肃王印信道一句:“回禀王爷,崔某已知晓。”然后头也不回领着兵马返回城郊大营。
这边汪全受了气回到皇宫在李明豫面前好一顿哭诉,说自己无德无能,不成想跟着主子翻了身,沾着主子一点光当了宸元殿总管,也体验一把不用被人吆来喝去,不用被人甩脸子的滋味,哪成想自己就还是地上那一坨任人践踏的烂泥:“陛下您没看见崔是那眼睛长到头顶不可一世的样子,都说不看僧面看佛面,他瞧不上小的没关系,小的受点委屈那也不是个事,可他给小的甩脸子,就是给陛下您甩脸子啊!且不说您是王爷时也比那崔是高一大头,如今您已是九五之尊,无上尊贵,他崔是是个什么东西?”
李明豫见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伤心,递给他一块帕子安慰:“你刚当上太监头子,收敛点,崔是当直隶兵马总督好些年,有些架子人之常情,再说武夫嘛,都是有个脾气的。他瞧不上你,也不至于就是瞧不上朕。”
汪全一听哭得更大声:“我的傻陛下啊!他敢这么放肆还不是因为手握兵马?还不是因为有肃王撑腰?那肃王更……”他口无遮拦,吓得李明豫赶紧捂住他的嘴:“你这个大嘴巴子不要命啦,别连累我。”他往台阶上一坐,“我这个皇帝怎么来的,你我心里有数,我也不求别的,就安安稳稳坐几年,运气好成功退位当个太上皇,享享清福有什么不好?操不该操的心干嘛?”
“可是您想得开,别人?”
李明豫指住他鼻子:“行啦闭嘴,你舌根子嚼得快活了,别害朕跟你一起脑袋搬家。听朕的,咱安安分分,三叔也不会把咱怎么样,你跟着我吃香喝辣,那些宝贝你三天两头儿往兜里揣,朕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处拿到你手软,受点委屈怎么了?再说那么多小娃儿小宫女的还不够你吆喝,显不出你大总管的身份来?”他推汪全一把,“瞧你一脸鼻涕眼泪的叫个什么样,赶紧滚下去该干嘛干嘛去,别来烦朕。”
他将汪全踹走,起驾往皇后朱月婉的寝殿,原伏贵妃的华章宫,现改名月华宫。为什么没住文和宫?文和宫的张皇后被废不说,还在混乱中死得不明不白、凄凄惨惨,兆头太坏,想想就叫人瘆得慌,更别提叫朱月婉去住了。华章宫就不一样,她的主人伏贵妃在后宫作威作福了大半辈子,最后还得了个贞恭太妃的头衔,后宫的女人死的死、散的散,好命活下来的,就数她头衔最高,冲这就没有再比华章宫更好的住处,而且华章宫内的装饰都是顶级的,富丽堂皇,华贵无双,好东西多得让人眼花缭乱。伏贵妃搬离时倒是想带走,可惜现在她朱月婉是皇后,后宫她说了算。
李明豫去月华宫已不早,待到天黑索性叫御膳房将膳食送到月华宫,与朱月婉用了膳便往榻上一躺。朱月婉在他身边坐下:“陛下今日又不回去了?”李明豫摇头,她伏在他身边有一下没一下地绕他发丝,“虽说陛下留宿月华宫,月婉很高兴,但我知道你那是害怕才不回去,这样不是长久之计,你总不能将那些折子也搬过来。”
吃饱喝足,暖意融融,鼻尖萦绕馥郁馨香,李明豫一丝慵懒一丝茫然:“你这地儿好啊,宸元殿总觉得有股子阴冷气,叫朕不舒服得很。你不知道,据那些侍卫说,老爷子就死在他常批折子的那张椅子上,说是死的时候坐得端端正正,嘴角还挂着笑,噫。”他甩甩脑袋,“一想到这些我就觉得老爷子在背后对我笑,毛骨悚然,我才不回去。”
“那奏折怎么办?你现在是皇帝了,不能光吃喝玩乐,好多事等着你处理呢!”
李明豫环住她一个翻身将她扑倒,在她脸上吧唧一口:“那些奏折都进过肃王府,送进宫也就是走个流程,在御案头过一遭,哪里用得着我操心。咱两不过是换个地方住,跟王府没两样,朕有的是时间陪我的婉儿宝贝!”说着又要亲。
朱月婉眉头一皱,推开他坐起来:“虽说现在你就是个摆设,但以后的事谁说得准?你可不能这么没出息,有些事嘴上不能说,但心里不能当真没半点想头。”
李明豫大字躺倒:“能有什么想头?”
朱月婉小声道:“从现在开始一点点筹谋……”见李明豫兴趣缺缺,她嗔道,“就算你只想安安稳稳坐在这个位子上也不能不花点心思,我可听说了,肃王原本属意的是永昌王,只不过后来不知为何又选了你。你想想那永昌王比你强多了,若哪天谁一不高兴。”
“不能吧。”李明豫跳起。
“怎么不能,那伏氏的太妃不还是肃王让你封的?谁知道那位在想什么?听我的。”朱月婉将他推下床,“